早上七點多,獨自在酒店的薄溪雲收到了顧笙的消息,顧笙說易鐘深已經醒了,體溫也降到了三十八度以下。
薄溪雲回了一條“那就好”,隨即就換好衣服,離開了酒店。
白天一整天,薄溪雲都沒有回去。
他應下幾個同學的邀請,和大家一起去了市中心的商廈玩。
高中生假期裡總是有發泄不完的精力,長達六個小時的劇本殺結束後,幾個人仍是活力充沛,還興致勃勃地提議去吃火鍋。
這個提議得到了全員的一致通過。
這讓一起出來的許欣怡有點驚訝。
她好奇地對薄溪雲說:“難得啊,你今天會在外麵玩這麼久。”
薄溪雲笑了笑,隻說:“放假了。”
吃飯的地方距離商廈並不遠,五個人的人數又不太好打車,一行人乾脆走著去了火鍋店。
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幾人一邊聊天一邊四下看車,忽然有人叫了一聲。
“哎,那邊那個,是易老師嗎?”
幾個人都循聲看過去,就見在街對麵,說話那男生遙遙指著的方向,正是一家餐廳。
而在餐廳的一扇落地窗內,坐在窗邊獨自用餐的人,正是他們的助教老師。
易鐘深。
“這麼巧?”
朋友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易老師一個人在吃飯啊?”
“不是吧,我看他對麵還擺著一份餐,隻是座位空著,可能是一起吃飯的朋友暫時離席了?”
“哦哦,也是哦,不然他一個人坐在那裡,還怪孤單的……”
又有人笑道。
“易老師還怕孤單啊,他最煩人多會被吵到才是吧?”
說著,幾個人又在討論。
“我們要上去打個招呼嗎?現在提前過馬路的話,從街對麵也能走到我們要去的火鍋店。”
雖然順路,但幾人說話時,還是有些猶豫。
說實在的,儘管冬令營已經開了這麼久,易老師也去了不少次晚自習,但學生們難以避免的,還是會有點怕他。
尤其現在還是在學校之外。
幾個人一起把目光轉向了平日和易老師最熟悉的薄溪雲身上。
“雲神,你覺得呢?”
像是現在才聽到朋友們的討論,薄溪雲這時才抬眼,卻是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不了吧,”他提醒,“這個點要是再不抓緊過去,海底坎就快要排長隊了。”
“也是哦,”朋友們也看了下時間,“我去,都要五點了,快走快走!”
幾人繼續朝火鍋店走去,唯有許欣怡朝易鐘深所在的餐廳多看了幾眼,又看了看薄溪雲,莫名覺得有些奇怪。
許欣怡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溪雲,這是不是你之前總去的那家餐廳?”
薄溪雲淡應了一聲:“嗯。”
這是巫穎幫他訂餐的那家店。
也是薄溪雲冬令營期間每日都會去的,最常和易鐘深一起吃飯的地方。
而現在易鐘深所坐的位置。
也正是他們平日最習慣坐的那一桌。
跟在幾個朋友身後,薄溪雲安靜地走著,像是隨意的,他又朝街對麵望了一眼。
他的視力,原本就一直是幾個朋友中最好的一個。
但很快,薄溪雲就收回了視線。
白天裡被幾個朋友們問過異樣的微紅唇瓣上,隱隱傳來一陣嘶痛。
那的確是他自己咬破的傷口。
可昨晚,也是薄溪雲顫著尾音,隻能低聲請求。
“學長,我不走……你先放開可以嗎……?”
雙手手腕一並被鐵箍似的大掌牢牢牽製住,掙脫不得,隻能用虛軟的纖細指尖無力地攀附著青筋分明的指背。
聲線裡更多了一抹含混的鼻音。
還必須要把兩人一起的話放在最前麵,才可能稍稍緩和一些太過強勢的威懾感。
“我和你一起,到醫院去……”
那烙印過深的記憶根本無從抹去。即使一天之後,即使在這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頭,也無從被忽視,仿佛下一秒,眼前就會直接播映重現。
“嗚……!”
那種無處可逃的重重壓製,身體本能感知到危險的顫栗。
覆在身上的人隻是落下了點點輕吻。
他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卻還是讓少年不自覺地指尖打顫,驚恐地等待著不知會被如何對待的下一秒。
薄溪雲驚惶中也曾想過。
是不是他最崇敬的學長認錯了人,錯把自己當做了其他身份,未曾公開過的女友又或是久彆的前任。
可是身上的人睡前都還記得細細看過,認真辨彆,高燒後更是變本加厲。
如此專注而沉默地丈量了自己的所有物。
用親吻。
一點一點確認過,他是本人。
薄溪雲沒辦法騙自己。
以易鐘深現在的反應,他根本不可能是錯認。
他們一同晨練過這麼久,這是被易鐘深一手指點出來的身體,他熟知薄溪雲的每一個部位,掌控了少年所有的脆弱之處。
無論是鉗住手腕,又或是掐握過腰側。
都隻消用一隻手,輕而易舉就能將這纖瘦的軀體完全掌握。
……何況那人,還那樣低啞灼熱地叫著他。
“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