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聽見這話,聞修森撐在床鋪上的手臂上肌肉輪廓微微一鼓,隨即他皺眉,問。
“身體不舒服嗎,夜裡還會冷?”
這話問得很認真,隻是明顯和聽者原本的預想有些偏差。
還裹著被子卷的薄小少爺張了張唇,怔怔看著人,回答得慢吞吞。
“也沒有,太冷。”
聞修森低頭看著人,直到看那近在咫尺的柔軟耳尖慢慢紅成了一片。
他問:“一起睡會不冷?”
絨被發出了窸窸窣窣的摩擦碎響,薄溪雲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嗯。”
少年好像不太會說話了,連視線都不知道往哪放,隻好遊移著目光去看聞修森的小臂。
然後就被Alpha用結實的手臂整個抱進了懷裡。
被親到軟唇比耳尖和哭過的眼廓更紅。
花與雪交纏難分,再熟悉不過的香氣在臥室內充盈蔓延。
明明有冷雪的氣息,卻仿若連雪晶都如青藍色的滾焰般在燒灼,直至屋中和體內最後一點冷意也被烘烤散儘。
小少爺很快被親到迷糊,身體比剛剛徹底哭過之後更軟,綿綿一團縮窩在聞修森的懷裡。
聞修森抱著人,掌根在男孩清瘦的後背慢慢揉按著,動作當真像給小動物順毛一樣。
連Omega後頸下側臨近腺體的細白皮膚,都因為熟悉到毫無防備,沒有對聞修森的動作生出任何的抗拒反應。
小少爺以前並不喜歡親密動作,他外表看起來纖細柔軟,戒備心卻很重。
或許就連薄溪雲自己,也沒想過會有現在這一刻。
他簡直被Alpha摸得舒服到要睡著了。
鵝絨被和聞修森的體溫把Omega整個包裹起來,周身都像是浸潤在舒適的溫泉裡。
溫泉之上仿佛還飄著薄雪,空氣裡滿是雪晶被融化後的清新氣息。
小少爺的呼吸輕淺綿長,仿佛真的睡著了,好一會兒,他才迷迷糊糊地動了動唇,眼睛都沒睜開,喃語般低聲。
“他比我勇敢……”
抱著人的聞修森繼續用掌心體溫幫小孩暖著脊背後心,低應。
“嗯?”
聞修森知道小孩說的是誰,而Omega果然也輕喚了一聲。
“Daddy……”
在奚寧離開那麼久之後,他仍舊教會了薄溪雲新的一課。
他被傷害過那麼多次。
依然敢去相信愛。
聞修森用另一隻手握住了Omega的手,學著少年的習慣性動作,在那細白的指節上捏了捏。
“你也和Daddy一樣,慢慢在開始了。”
“他看到的話,會很開心。”
“嗯……”
小少爺的眼睫輕顫著動了動,他看起來好像已經很困了,卻還是小聲回答。
“謝謝聞老師……教得好。”
聞修森看著人,也放低了聲音,輕聲問。
“聞老師可以有幸,教你戀愛嗎?”
小少爺終於睜開了滿是水汽的眼睛,他彎眸笑起來,漂亮得讓人恍神。
薄溪雲仰頭,很輕地吻在了男人唇角。
“請多指教。”
*
出院後的第一晚,聞修森的信息素濃度並沒有出現過高的異常。
至少他為了和小少爺同屋而特意掛在牆上的監測儀,始終沒有響起警報。
不過薄溪雲始終惦記著聞修森的狀況,還給孫醫生打了電話詢問。
最後商量出結果,很可能是個人體質問題。
聞先生,S級Alpha,體質優異,善於克製。或許正因為此,並沒有出現預想中的明顯反彈狀況。
聽到這答案時,聞修森自己的表情有些高深,看不出在想什麼。
倒是薄小少爺很開心。
Sylva能沒事就好。
出院之後,薄溪雲也沒能清閒太久,他除了要補住院這些天落下的工作,另外一些之前在香江因為薄二幾人阻攔而沒能進行的事項,也可以依次展開了。
雖然薄溪雲並沒有飛回香江,但那邊的消息還是比之前更快的接連傳遞了過來。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薄英誠的事。
薄英誠還在逐步的恢複之中,雖然他已經蘇醒,但目前還不能說話,可以想見,療養也是個長期工程。
他的病並不是急性病,而是心肺一類重要器官隨著年齡增長而產生的功能性不足,即使情況有所好轉,也需要繼續用昂貴藥物維持著,慢慢恢複。
但薄英誠最不缺的就是錢。
而且這次醒來後,薄英誠整個人的精神好太多了,和以前的蒼老灰敗一點也不同。
薄溪雲不用猜也能知道原因。
因為薄英誠也確認了。
奚寧還愛著他。
這對薄英誠來說比什麼靈丹妙藥都有效,長期照顧他的護工甚至發現,薄英誠自醒來後還長出了黑發。
小叔的電話也打到了薄溪雲這裡來。
“小雲,你要來看看你爸嗎?”
薄英信說。
“他現在已經離開ICU,轉到特護病房了,家屬也可以來探望。”
電話這邊沉默了一會兒。
但至少並沒有反駁“你爸”這個稱呼。
最後小少爺終於開口:“再等多治療幾天吧。”
“我現在去也是打擾他。”
薄溪雲沒有聊太久,說完一句“辛苦小叔”,就掛了電話。
薄溪雲是在客廳裡接的電話,聞修森剛去衝了一杯檸檬水,見狀便將水杯放在茶幾上,坐到了少年身邊。
小少爺沉默了很久,聞修森也一直這樣安靜地陪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Omega才很低地呼了口氣,低聲說。
“水要涼了。”
聞修森重新把水杯端起來,握在掌心裡:“溫的。”
他問:“要喝一點嗎?”
小少爺搖頭。
但等水杯真正遞到嘴邊時,他還是沒有拒絕,抿了一小口。
聞修森等人喝完,拿回杯子,這才就著杯沿喝了大半。
看著仍舊沒說話的少年,聞修森問。
“是不知道見了麵能說什麼嗎?”
薄溪雲的眸光動了動,這時才低聲。
“……太難講了。”
薄溪雲之前對生父的確有厭恨之感,為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行為。
“但我同時……”薄溪雲說,“也接受了他所給予的好處吧。”
至少那麼多年的養育是真,疼愛也不全然是假,他終是被薄英誠親手養大。
所以薄溪雲現在才會這麼複雜。
從他的角度,實在很難講要怎麼對薄英誠做什麼報複。
少年的腦後被很輕地揉了一下。
薄溪雲抿了抿唇,繼續說。
“在病重昏迷之前,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露麵了。”
工作交付給了團隊,也沒有度假似的各處飛。那並不是忙碌半生後給自己留下了愉悅的享樂時間。
而是薄英誠獨自一人搬回了多年前的老宅,那個他曾經與奚寧共住過的地方。
一住就是許久沒有露麵。
“或許,他也曾經無數次地惶恐擔憂過吧。”
薄溪雲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