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溪雲腳步一頓,動作明顯有些僵硬。
他看了一眼來電號碼,才接起來。
“……喂?”
“小公子。”
電話裡是賀知朝的聲音。
他笑著問。
“跑累了嗎?”
薄溪雲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
“不要再聯係我了。”
少年的聲線清軟,隱約還帶著一點顫意,讓人聽了心情更好。
隻不過他接下來的話,卻讓電話對麵的人忍不住眉心直跳。
薄溪雲說:“你又沒辦法把我帶出城。”
這是在質疑他能力不行?
賀知朝又笑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沒辦法?”
他掃了一眼旁邊的手下,旁邊人立刻加緊了行動。
手下們動作了一番過後,便低聲向賀知朝彙報。
“老大,找到了,在渡口。我們有人恰好在附近,現在就能過去找到他。”
賀知朝轉頭就對電話那邊的薄溪雲道。
“抬頭,直接跟著和你招手的人走。”
電話那邊頓了頓,薄小公子沒有立刻動作,似乎還有些遲疑。
賀知朝也不急。
他抬手,示意司機直接開車走,嘴裡接著道。
“我根據通話信號,定位了你的位置。”
“今天,蘇秦把你的新手機號交給易鐘深,那個號碼是錯誤的,所以現在易鐘深暫時不會聯係上你。”
“不過,你也知道你哥的性格吧。這種謊言肯定騙不了他多久,他隨時可能會追上來。”
賀知朝玩味地說。
“要是你真猶豫到了那個時候,可就不好辦了吧?”
電話那邊,賀知朝的手下已經走到了薄溪雲的麵前。
雖然少年沒有立刻跟著對方走,但神色看起來已經被說動了大半。
賀知朝又加了一把火。
“而且,最近因為那個持.槍大案,現在蜀地全城戒嚴,出城的路口都設了關卡,每輛車都要挨個盤查,來往的速度比之前慢多了。”
“你還想自己出城跑走,就真不怕在路上被你哥抓回去麼?”
賀知朝的手下已經把車開了過來,汽車就停在麵前。
薄溪雲沉默片刻,似乎仍然在權衡利弊。
不過最後,他還是上了車。
這個結果,賀知朝早就料到了。
他知道薄溪雲不信任也不情願,但他更知道,薄溪雲根本沒有彆的辦法。
臨上車時,小公子還在電話裡低低說了一句。
“我在瑞色的礦場裡存過一塊不低於高冰種的百斤毛料,等我確認了自己的安全,我會把毛料的地址和密碼發給你。”
這是他的交換條件。
許諾用罕見翡翠來換自己的安全。
賀知朝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
高冰種的翡翠不可謂不稀有,何況還是這麼大的份量。
對如此豐厚誘人的報酬,即使是賀知朝也會相當感興趣。
但現在,真正讓賀知朝感興趣的,卻是薄溪雲。
載著薄小公子的車很快與賀知朝所在的車輛會和,薄溪雲也被順理成章地請到了賀知朝的車上。
這是一輛加長版的房車,空間比普通汽車寬敞得多,車廂內的裝飾也相當奢侈,很是符合賀知朝的身份。
畢竟,他做的可是揮金似土的翡翠生意。
“小公子,請教個問題。”
賀知朝問。
他似乎很好奇。
“你為什麼要跑出來?”
相比之下,剛上車的薄溪雲顯得戒備許多,在單人沙發上他也隻占了很小一片空間,不時還會抬頭朝貼了防窺膜的窗外望去。
停了一會兒,少年才開口。
“我不想再被管著。”
薄溪雲收回視線,垂眼,說。
“他插手我生活太多了。”
賀知朝撐著下巴,卻問:“真的嗎?”
他看著麵前明明被驚嚇到瑟瑟發抖,卻還努力佯裝鎮定的少年,心情越來越愉悅。
這麼害怕他哥追上來啊。
真可憐。
人對美麗的事物總會有憐愛之心,禁不住想要出手相助。
但那是正常人。
不是賀知朝。
賀知朝更喜歡親手把脆弱易碎的美麗毀掉。
——這才是真正擁有了美麗的主宰快感。
賀知朝早知道,沒有了易鐘深密不透風的庇護,他這個寶貝弟弟根本無法獨自存活下去。
可越是如此。
賀知朝偏要徹底摧毀薄溪雲僅有的那層脆弱得可憐的保護殼。
“難道不是因為——”
賀知朝盯著薄溪雲,悠然問。
“他對你有了超出兄長的畸形感情嗎?”
“……”
對麵的少年明顯僵住了,漂亮的雙眸都不可思議地睜圓,看起來愈發惹人憐愛。
偏偏在這種時候,他還要偽裝鎮定,故作氣憤地反駁。
“你在胡說什麼?”
“賀先生可能不知道。”
薄溪雲的聲音努力保持平穩,目光卻沒有正麵和賀知朝對上,他看似很冷靜地在解釋。
“我和易先生並不是親生的兄弟,我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真抱歉,退一萬步假設,就算……真有什麼,也不是所謂的禁忌畸戀。”
少年還反過來嗆了賀知朝一句。
“讓賀先生失望了。”
賀知朝揚了揚眉。他並不怎麼同意薄溪雲這話,但卻沒有再做爭論。
因為他還掌握著更勁力的一個消息。
一個足以將麵前的少年徹底擊潰的辛秘。
賀知朝似笑非笑,他原本也是十足英俊的長相,可此刻的神色讓旁人看了,卻隻會感覺不寒而栗。
“是嗎?既然不是親兄弟,有感情也沒關係——”
賀知朝問。
他的語氣格外和緩,卻讓人感覺如同毒蛇吐信,似有冰冷的黏膩感在咽喉要害處盤踞。
“那你跑什麼呢?”
他的最後一句,更是如同晴日驚雷。
將人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防護徹底擊得粉碎。
“因為被那位視若至親的人——”
“被你親愛的哥哥強.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