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含笑對南秋月道:“娘,既然玉娘進了門,你便什麼都不用做了,讓她伺候你,你辛勞半生也該享享兒子的福了。”
剛才的一出,讓南秋月震驚不已,此時見兒子這樣說,她立刻胡亂點頭答應道,“好,好,讓玉娘做。”
李泰來抿了抿唇,掩飾住不滿,淡然道:“玉娘,你去煮點粥,再烙張餅過來。”
南玉兒不敢反駁,蓬著頭發忍住腿上的劇痛一瘸一拐的往廚房走去。
南秋月暗暗皺眉,這是做什麼呢,難道自家一個瘸子還不夠,還要弄出兩個來才罷休。
但不管怎樣,這日早晨,她終於嘗到娶媳婦的好處,那就是自己也可以坐著等飯菜上桌了。
李泰來和南秋月坐在院子裡,母子間其樂融融,南玉兒在廚房裡卻是苦不堪言。
她昨日到今早沒有合過眼,剛才又遭了一頓打,隨便走兩步身上便鑽心的痛。但這些在此時都不算什麼。
此時她要麵對的,是如何將灶膛裡的火生起來。
南老太太憐她小,做飯漿洗等家務一直都是南書燕在做,南玉兒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裡受過這樣的苦。
她坐在灶膛前,用火石點了捆著的乾草放在灶膛裡,再把柴禾小心的放進去。
但不知為何,明明燃的很旺盛的火苗沒過一會就被柴壓滅了。一股股濃煙回過來,嗆得她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
南玉兒手忙腳亂,坐在院子裡眉開眼笑的南秋月看向廚房,突然一巴掌拍在腿上。
“遭了,玉娘莫不是把廚房點了起來。”她急慌慌站起身往廚房走。
李泰來便看到廚房裡冒出的白色煙霧。他皺了皺眉,她不會真有這樣的膽量?
南玉兒自然沒有這樣的膽量,白色的煙霧熏得她睜不開眼,她躲在角落裡,彎著腰不停的嗆咳。
南秋月捂著嘴快步走到灶膛前,用火鉗將裡麵的柴禾一陣擺弄,煙霧慢慢散去,那火苗便燃了起來。她看了一眼狼藉的地麵,麵上明顯不悅,“玉娘,這些乾草和柴禾都是用銀子換來的,我們家裡可經不得這樣的浪費。”
南玉兒提起裙子,哭著小聲道:“姑姑,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南秋月視線落在她的小腿上,小腿腫了一大片,腿彎處的淤青更是嚇人,看著就痛。
她有些不忍,默了默,道:“你先去邊上歇著,我來做。”
南玉兒便找了一個矮凳靠著牆坐著。
姑姑是親姑姑,表哥也是親表哥,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成這樣。
她想祖母,但她嫁過來才一天,就是回門都還有兩日,她不知道能不能活過這兩日。
南秋月已經麻利的煮了粥,烙了一張餅切成條裝在碗裡。
“玉娘,給你表哥送去。”南秋月吩咐道。
南玉兒一聽,雙手抱膝縮在牆角,眼裡儘是驚恐,“我不去,姑姑,他會打死我的。”
南秋月塞了一雙筷子到她手中,“你若不去,他肯定不高興。你是他的妻子,不可能日日躲著他。”
南玉兒沒有辦法,戰戰兢兢的端著托盤到李泰來麵前。
李泰來一臉閒適的坐在桌旁,似乎剛才的暴戾都隻是一場夢,夢醒了,公子仍溫潤如玉。
南玉兒抖抖索索剛將粥和烙餅擺在桌子上,李泰來又歎了口氣:“玉娘,你知道你錯在哪裡了?”
南玉兒嚇得一哆嗦,雙腿一軟噗通一下便跪在地上。
他漫不經心的拿起筷子比齊,夾了一筷子烙餅放在嘴裡,慢慢嚼了咽下,才悠悠道:“你如今這樣,可有一點婦容?你是對我不滿,故意來惡心我?”
南玉兒抬起頭呆呆望著他。
一夜沒睡加上哭了一夜,早上也沒有梳洗,又去廚房煙熏火燎了一陣,南玉兒此時發髻散亂,臉上煙灰和這淚痕狼藉,那身體麵的嫁衣也皺皺巴巴,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你這副模樣,真的很難看。”李泰來夾著烙餅,一字一句道:“看到你,我實在沒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