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妥當,我盤膝於蒲團上打坐,靜等對方電話。
二十點整,一陣鈴聲從旁傳來。
我睜開眼睛,沒有立馬接電話,而是靜等十五秒,這才不疾不徐地翻開電話蓋子。
話筒那邊傳來一婦人的聲音。
“你好,可是洛順白事鋪的梁大師?”
對方言語間很是恭敬,原因自然是我這個陰陽大師的名頭,在洛順市周邊很是有些影響力。
沉聲回應:“不錯,我就是梁鬆禹,你是周老哥的堂妹周悅玫吧?”
“是的,是的,他已經和我說過先生了,您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事兒您應該聽我哥說過了,不知,您是否願意出手?”
“這個嘛,我還需要親自去周家看一看,能不能解決問題,隻有實地探察後才能給出答案。”
“您說得對,一小時前,我弟就開著車往您那邊趕去了,若是順利的話,再過十分鐘左右,他就到您那鋪子的門口了;
他叫做周答,您喊他小答就成,讓他去接您過來,您看這樣安排可以不?”
對方言辭間小心翼翼的,征求我的意見。
“如此,甚好。”我淡淡回應。
“那好,我們在這邊擺宴,恭候大師駕臨。”對方語調提高一分,明顯很是高興。
“不必麻煩,我不是去赴宴的,到了地方,我需要第一時間看到受害者。”
我這般一說,對方有些意外,但馬上應了下來。
陰陽先生們大多有各自的怪癖,有的喜歡人多熱鬨,有的喜歡不被人打擾的清靜,甚至有的喜好女色和珠寶。
各人各相,不一而足。
一般而言,請人看事兒的人家,都會順著陰陽先生們的意願做事,甚少違逆。
掛斷電話,我於黑暗中默默等待。
也就七八分鐘的樣子,門頭前響起機動車的嗡鳴聲。
我身穿一身老式長袍,戴上頂深色禮帽,背著帆布包從後門走出,片刻後,出現在白事鋪門前。
那裡停著一輛銀白色的麵包車,車前站著一個三十多歲,身穿黑衣的壯實男子,剃著平頭,皮膚黝黑,眉毛濃黑上挑,很是有些煞氣的麵孔。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橫向生長的體格,宛似一塊大磚頭,孔武有力說的就是這類人,其顴骨凸出麵相又這般剛硬,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
聽到動靜兒,他就向我這邊看來。
“可是梁大師?”對方微微仰頭看著我的臉,試探詢問,聲音低沉有力。
我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借著破舊路燈深深看他一眼,眉頭微蹙:對方剛毅的麵龐上黑氣隱隱,這是被厲害邪氣波及到的症狀,雖不致命,但必然有所損傷。
也就是這人的抵抗力強,要不然早就倒下了,看樣子,周家的邪物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一分。
“你是周答?”
“沒錯,大師,快快請進,我載著你去佛火鎮,大概一個多小時就能到地方。”
周答立馬確定了我的身份,拉開後車門,言行恭敬。
我沒多說什麼,哈腰進了麵包車。
眼下這個年代,街麵上的代步工具還是以自行車為主,最牛的小轎車也就是桑塔納之類的了,所以說,能購買麵包車的,那都是富裕之家。
管中窺豹,佛火鎮周家的財大氣粗可見一斑。
閉目養神,我沒心思說話。
周答安靜地駕駛著,沒有打擾我的意思,是個有眼力價的。
顛簸許久,車子停住。
“梁大師,到地方了。”周答小聲提醒。
我睜開眼來,就看到車窗外的大門口,影影綽綽的好多人站在那兒等著呢。
中間那個需要兩個婦人攙著的拄拐老人,應該就是周家目前的話事人周老爺子了。
周答下車,開了後車門,手墊在車門上方框架處。
這周答待人接物足夠妥帖的,周家能成氣候,果然不是僥幸。
我點點頭,從車子中走出。
對方這般禮遇,我也不能端著,如是,順手摘下禮帽,放置臂彎處。
這是回禮的意思。
對麵那身穿體麵唐裝,頭發胡須花白,滿臉皺紋的佝僂老頭眼睛就是一亮,示意著兩個婦人,攙著他走到近前。
一眾男女跟隨在後迎了過來。
“梁大師名傳天下,老朽早有耳聞,神交已久,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之龍;大師蒞臨,周家蓬蓽生輝啊。”
老人很是熱情地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