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後半夜兩點。
七凰山邊,尾霖河。
暗黑的幕空沒有星辰,隻有烏雲,雨水似降不降的,隱隱可見銀白雷電在雲層中穿梭。
看這意思,清晨時應該會有一場大暴雨。
濕冷的羊腸小路彎道處,忽然閃現出幾個人影,打頭那人的懷中似乎抱著什麼。
待其走近了,就可以看清楚了,中年男人懷中抱著一個嬰兒。
應該是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眼睛都沒有睜開。
一層小紅被子裹緊嬰兒,若是繼續接近,可以看到,繈褓上貼著一張張紋路古怪的符紙,其上符文看著極為猙獰,中心區不是鬼怪就是兵刃。
這種特殊的符紙,應該是從東南亞巫降宗傳來的。
抱著嬰兒的男人中等身材,戴著一頂圓帽,麵上扣著個白口罩,看不清樣貌。
他身後跟著的男人身材修長,走道時有一種老氣,應該是個年紀大的老男人。
和抱著嬰兒的男人一般無二的打扮,隻不過,他戴著金絲眼鏡,顯出一分儒雅氣質。
兩個男人不聲不響,一前一後的到了尾霖河邊。
前頭的男人忽然轉頭看向身後的人。
“爹,我不想這樣做,今夜之後,你讓兒子還怎麼做人?以後,午夜夢回,我的女兒是不是會來索命?爹,難道,就不能改……?”
這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啪!一個重重的大嘴巴,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逆子,你這個沒用的玩意兒!這麼點事都做不成,你也配繼承祖宗打下的基業?
要不是你占據了長子身份,你當老子願意讓你來做這件事嗎?
今天,你要是不能親手溺斃這個討債鬼、賠錢貨,你就不再是老子的兒子,老子將開祖祠,將你從族譜上除名!
到時候,讓你二弟晉為長房長子,讓他來繼續這項傳統。”
“沒有這一環,我們家勢必衰敗下去,從萬人仰望的地位,一直淪落到豬狗不如的底層位置,甚至,家族男丁挨個死亡!
你為了這麼個賠錢貨,難道,要用整個家族男丁的命運做陪葬嗎?你這個不孝子。”
老男人勃然大怒,壓著嗓音,指著兒子一頓罵。
“爹,我知道錯了,為了家族,我願意作此犧牲!您老彆生氣了,我這就執行祖宗留下的傳統。”
中年口罩男一看惹得老爹大怒了,他不由的慌了神。
“兒子,不是你爹我心狠手辣,而是,不得已而為之!否則,對不住往上七代的祖宗!”
拍拍兒子的肩膀,老男人感歎著。
他隨手摘掉口罩,露出那張全城人都熟悉的老臉,正是洛順城前首富夏衝紋。
“爹,你這些年過得太苦了,兒子都看在眼中,都知道的……!”
中年男人感動得眼眶發紅,語聲哽咽,也扯下了口罩。
正是夏衝紋的大兒子夏存呈。
夏衝紋的長女找上門來不假,卻沒能正式回到族譜上,那夏家這代的長房長子,就始終是夏存呈。
“兩日前,彆墅這邊出現的禍事,你也知道了吧?
你王叔辛苦養屍這麼多年,同時,負責加固著封印那大術反噬的假山,不想,還是被人發覺了;
我覺著,那夥人和梁鬆禹他們有關,要不是你媳婦這兩天要生不生的,我早就去找梁鬆禹一夥算賬了;
拿了我幾百萬的錢,過後卻橫生事端?他們,真是不想活了。”
“你趕快完成最後這步,這道延綿九代的大術就算是全部完成了;
我即便死了,也有臉去見你的祖爺爺他們了。”
夏衝紋語重心長的開導著親兒子,讓其親手溺死親生女兒。
“爹,你放心,不會讓祖宗們的傳統,在我這輩功虧一簣的!我是夏家的長房長子,我有這個責任。”
夏存呈催眠著自己,手臂抖得不像話。
但他咬緊牙關,腮幫子青筋鼓鼓著,狠心的從懷中掏出鐵索,將繈褓纏繞住,還掛上一個大號鎖頭,深恐繈褓不沉底。
“孩子,彆怪爹爹我,來世,你去個好人家吧;孩子,去吧!”
夏存呈臉上都是淚,舉起嬰兒,手一鬆,繈褓向著漆黑的河麵落去。
“哢,哢,哢!”
連續的閃光中,拍照聲響起。
隨後,陰氣震動。
三米多長、宛似黑緞子般的東西,於一旁草叢中探出。
其速如電,隻是一卷,就將即要落到河水中的繈褓纏得嚴嚴實實,向後一拉,將嬰孩拉扯回來!
宋怯鬼影閃動,鬼眼幽幽,作保護狀。
而我,從某棵老樹之後轉了出來。
夏家父子大驚失色!
他們齊齊轉身,如臨大敵般地將我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