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煙應聲:“今日晚上拿一層被子悶悶,哥哥最近很忙,你彆去讓他煩心。”
洛音隻能應‘是’。
晚間,巡撫府的方向傳來和尚誦經的聲音,盛煙抄寫經書的手一怔,筆毫尖一大團墨凝住落下,瞬時就將一整麵經書毀壞了。
盛煙怔怔看著,眼中的淚就流了下來。
一年了,謝時忘記她已經一年了。他會不會同人定婚會不會愛上彆人會不會永遠都想不起她。
彼時她要如何......
這一年,她夢見過槐花,夢見過玉蘇,唯唯沒有在夢中見過謝時,就好像,連他的夢都將她忘了一般。
被子悶住她的腦袋,她一瞬間仿佛回到了之前那個棺材之中,她深吸一口氣,緩慢地,安靜地,將一切情緒都咽下去。
沒關係,隻要謝時還活著,她們總會相見的。
她用這一句話哄了自己一年多,今日也就這樣哄過去了。
那天晚上,她就做了一個夢。
夢中,槐花遞給她一塊甜甜的糖,同她交談著樹上的柿子又可以摘了。百無聊賴的玉蘇斜斜倚在門邊,聽見槐花今年要做一百個柿子時,忍不住一連翻了幾個白眼。
她被熟悉的一幕逗樂了,眼角卻垂下兩行長長的淚。
*
冥冥之中,她好像意識到,這一年多來有關謝時的一切,不過是哥哥為她編織的一場夢。
上個月,從長安寄回來的信中說道:“安清王府舉辦了秋日宴,邀人賞菊品蟹,謝時作為主人家,品完蟹後,吟了一首詩。”
盛煙從夢中驚醒,臉上滿是被被子捂出來的汗,她低聲哽咽著。
哥哥肯定不知道,謝時從來不吃螃蟹的。
從前每每秋日賞菊時,他都隻是安靜坐地在一旁為她剝蟹。她每次同槐花講完話,回頭便能看見蟹肉、蟹黃、蟹膏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她麵前的小碟上。
烏黑的天,不知從哪裡飛進來了幾個螢火蟲,盛煙用被子壓著聲音,外麵的蟬叫一聲又一聲。
守在外麵的流光沉默地垂下了眸,一年過去,他的身量高了些,已經脫離出少年的年歲。他依舊一身黑衣,像從前十幾年一般,安靜地守著房中的人。
*
隔日。
盛序安聽說了昨日的事情,來小院看望盛煙。
盛煙恢複了平日的模樣,就好像那些端倪從未出現一般。
她乖乖地讓盛序安用手背感知她額頭的溫度,輕聲道:“我都讓洛音不要告狀了。”
盛序安摸了摸她的頭:“沒有發燒,以後不舒服一定要去看大夫,知道嗎?”
盛煙點頭,遲疑了一兩聲,還是沒有將一些話問出口。
她望向麵前的盛序安,因為隔得近,她的呼吸之間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從第一次見麵就沒有消散過的淡淡的苦澀的藥味。
或許血緣就是如此,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意識到,她是哥哥還活在這世間的藥。
關於謝時的一切是騙她的嗎,她不知道。
如若有一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