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掂起酒壇,縱身一躍落到牆頭上,與楚王的暗衛四目相對,想了想問:“你要喝嗎?”
暗衛看她一眼,沒有理會。
她環顧四周,隻在對麵的屋頂上沒感知到暗衛的氣息,便運起輕功落到那處屋頂上。
裴行川抬頭,見清月出雲,彆有一番壯闊,運起輕功坐在離月最近的樹枝上,徒留抱著酒壇子的林幽年一人站在台階上。
“罷了罷了,都欺負我不會功夫。”林幽年灌了一口酒,隨意往地上一坐,喃喃道:“不過無妨,我早晚能追得上你們。”
一口烈酒下肚,他思緒還算清明,卻仰倒在地上,漫無邊際地問:“尋到越氏寶樓後,你們準備做什麼?”
“越氏寶樓尚沒個影,你問得太早了些。”謝雲生理智回道。
林幽年卻固執地抓著這一句,“說說唄,都最後一夜了。”
謝雲生罕見地沒有回話,裴行川酒意上頭,淡淡道:“自然是回千機門。”
林幽年有些意外,“你這是把千機門當你家了啊。”
裴行川瞥他一眼,“不可以嗎?”
林幽年搖頭,“那自然沒問題。”
有風吹來,帶來些許花香,林幽年覺得心裡也鬆快了幾分,忽然翻身坐起,看向屋頂上的人。
“謝雲生,你為何一言不發?”
謝雲生盤腿坐著,長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酒壇子,聞聲偏頭,卻道:“仙教是個好地方,你有福氣。”
林幽年卻定定地看著她,“如果你願意收我,我就不去仙教了。”
謝雲生亦望著他,卻道:“你來了千機門,我能教你什麼呢?或者說,我能教你的,當真適合你嗎?”
林幽年沉默了,黑沉沉的眸凝視謝雲生許久,終是轉過身去,兩臂交疊,頭往下一枕,舒服躺好後才道:“是啊,千機門與仙教分明有那樣緊密的聯係,卻一個在西南,一個在東邊,隔著山隔著水,當真遠啊。”
分明是平靜至極的話,卻無端升起一抹惘然。
離彆將至,誰都不願提起那句話,便隨意地聊著,好似仍在風波難止的逃命路上。
月漸西沉,謝雲生思緒仍然清明。
她一向酒量差,分明飲了那麼多,她卻感覺不到任何困倦。相反,風聲、鳥聲、水聲都在耳邊。
在這種殘忍的清醒下,她隻能輕歎一聲,然而歎息尚未落下便被風吹散。
她想她該去睡一覺了,大家都去睡一覺,然而稍抬眼便撞入一雙漆沉的眼眸中。
那雙眼眸的主人不大自然地偏過頭去,收腿起身,準備下去,卻聽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在我的地盤喝酒不叫我,不地道。”
林幽年已是醉醺醺的,茫然偏頭,入眼是一身雲錦衣袍。
楚王彎腰從他身邊取走一壇酒,自顧自地打開嗅了一下,“勉強能喝。”
醉意上頭,林幽年也管不得他是誰了,罵道:“什麼叫勉強能喝,爺爺給你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