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裡可以裝的下黨爭、裝的下權利、裝的下白瑞生,可以裝下那麼多人和事,卻唯獨裝不下她的生死。
“薛郎,我們回城吧。”
她語氣淡淡的。
薛望清猶豫片刻,“好。”
他牽來自己的馬,把陸蔓扶了上去,牽馬走出人群。
青石板積雨地,馬蹄聲響清晰可聞,陸蔓情緒一直低沉。
薛望清藏在馬下,開玩笑似的說,“其實,其實也無妨。若王爺真的養男寵,王妃也養,建康好兒郎那麼多,我……我給王妃撐腰。”
好兒郎……多嗎?
陸蔓喃喃。
李挽凶戾殘暴,戴陶驕奢淫逸,她的那些兄長隻怕也是個頂個的冷漠,就連為大梁戰到最後一刻的紀家,居然也會擁兵起義,她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這裡的每個人都平等的壞。
除了薛望清,可薛望清不是大梁子弟,他是北國兒郎。
陸蔓望向馬下之人,“北國兒郎呢?是像建康世族子弟這樣壞、還是像薛郎這樣好?”
她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隻能用好壞來形容。
但薛望清能理解她,或者說,他自己也深有同感。
“北國快意恩仇、直來直往,不似大梁這樣盤根錯節。
就比如今日,張副將若在北國,早被亂刀戰下首級,紀大將軍也沒有申辯的機會、此刻已被抓入牢籠。可在大梁,隻要張副將不招供出紀家,憑紀家通天的本領,這事兒始終無解,甚至還能顛倒黑白,讓梁將軍擔責。”
薛望清一直不太喜歡紀家,提起這個話題,言辭不免激烈起來。
話語間,對紀勇男勾結張宵的暗示頗為明顯;雖聽上去像是無端猜測,但也為陸蔓心中疑團指出來了一個方向。
薛望清意識到失態,克製住情緒,對陸蔓羞赧一笑,
“抱歉,薛某是覺得,世家利益至上、冷心冷肺,像王妃這樣善良純粹的人太難得了。王妃失望也是難免的。薛某平素也是時常進宮、時常赴宴的,但十年來,也很難與世家有更深的交情。”
陸蔓寬慰的點點頭,她不覺得冒犯,反而更加喜歡薛望清仗義執言、愛憎分明的模樣。
“那薛郎之後還會回北國嗎?”
薛望清不妨陸蔓提起回故鄉之事,麵色突然凝滯,支支吾吾起來。
陸蔓料想自己怕是提到了薛望清的傷心事,解釋道,“我是在想,如果將來有這麼一天,我希望可以和薛郎一起去北國看看。”
等解決了李挽、解決了一切之後,她想,或許可以去北國。
薛望清喜愛的地方,能教養出薛望清這樣瀟灑兒郎的地方,她一定也喜歡。
聽見陸蔓想去北國,薛望清再也克製不住心緒,一瞬間,眼眸裡像燃了火炬,亮得驚人。
不過,薛望清誤解了陸蔓的意思。
他抖著嗓子問了一句,
“王妃是想救梁將軍?”
陸蔓笑了起來。原來薛望清以為自己要劫囚,在安排退路。
她拍拍薛望清的肩膀,
“救肯定會救,陌生人我都會路見不平,何況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過你放心,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