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人一張臉肉眼可見的漲紅,漲到青筋暴起,她完全意識不到會發生什麼。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李挽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整個人如蝦背卷曲,刺鼻的穢物湧出唇角,巾帕兜不住,順著須發淌得滿地都是。
“李挽?”
那一刻,詫異慌張勝過了所有,陸蔓本能的撲了上去。
天地可鑒,這不是她做的,這不是她做的!
這一切都不是她的計劃,到底還有誰在謀害李挽?
平素高高在上的攝政王此時狼狽得讓人心疼。
穢物黏在須發上、搞得滿臉都是;整個人紅得發紫,仿佛一眨眼血脈就要從脖頸上噴湧而出,麵目可謂是猙獰。
他無意識的撕扯起衣襟,一聲怒吼之後,開始喘起粗氣,看起來難受極了。
李挽瀕死分明是好事,陸蔓也不知道自己在驚慌什麼。
看著曾經氣宇軒昂、拿捏著她小命的人,奄奄一息的躺在眼前,比蟬翼還要脆弱,好像就可以會愚蠢地放鬆所有戒備一樣,大腦、身體、言行,不再受任何控製。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焦急尖利,在大喊著,
“水!快拿水!”
人群很嘈雜,紛亂的腳步在視線裡來來往往。
直到一杯溫涼的水真正握在掌心時,陸蔓才突然清醒,
老天,她在做什麼呀!
下毒呀!
此刻是下毒最好的時機!
躺在她身邊的人痛苦的卷曲在一起,已經開始抽搐。
陸蔓瞟了他一眼,來不及思考,背身時已經飛快將毒藥投進水裡。
分明隻是眨眼的功夫,但是再回身時,她的掌心已經汗濕,小臉慘白,額發濕答答的黏在臉上,看上去比李挽好不了多少。
她蹲下想要喂水,此時才發覺,李挽吐的穢物居然那麼刺鼻,她根本忍不下去。
李挽的薄唇被臟水遮掩,杯口膩滑,試了三兩次,實在灌不進去,氣得陸蔓跺腳站起身,
“於叔,你來喂。”
一把年紀的老管家垂目瞥了眼地上一灘汙穢,有些猶豫。
陸蔓看向小女娘,“幼桃,你來。”
幼桃躲到了於叔身後。
又問了一圈府兵小廝,沒有一個人想接。
陸蔓舉著杯盞,突然很想笑。
什麼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讓你刻薄,讓你凶戾,關鍵時刻,沒有一個人願意幫你!
隻有刀鵲不嫌棄,丈高的大小夥直接跪在擔架邊,將已經開始倒抽冷氣的人摟在手臂裡,卷起衣袖擦淨了麵頰。
他接過陸蔓手裡的水,眼見著就要往李挽唇邊送,
從宮裡趕來的老太醫趕緊高聲阻止,
“不要喂!不要喂!會嗆著。”
醫者仁心,老太醫直接上手,和刀鵲配合著,將堵在李挽嗓子眼的穢物摳了出來。
而陸蔓備的那杯毒水,也被全部澆洗在李挽下頜脖頸,愣是一滴都沒進他的嘴裡。
清理之後,李挽麵目漸漸恢複如常,隻剩無意識的輕咳虛喘。
抬回守安堂的過程中,他好像被自己咳醒,掙紮著將眼簾掀開一條小縫,目光渙散的向陸蔓望了一眼,又很快昏死過去。
而刀鵲也不知從他這眼神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