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蔓有些僵硬。
“受累了,回頭罰他。”
李挽難得的鳳眼含笑,隨和的目光輕輕落在她的眼底,像是在用眼神安撫她一般。
看得陸蔓越發心裡沒底,隻道這廝無事獻殷情,莫不是又想利用她做什麼?
兩人目光推來推去,一人挑笑一人狐疑,來來去去試探著。
李昀人小鬼大,眼珠一轉,當即看明白了什麼,他竊笑起來,
“皇叔昏迷多日,肯定思念皇嬸得緊,皇嬸該是也掛念極了。皇叔皇嬸,你們好好說會兒話,侄兒先不打擾了。”
說罷,也不給兩人解釋的機會,頭也不會的跑走了。
留下李挽陸蔓兩人,毫無準備的獨自麵對彼此。
陸蔓搓搓手,為了緩解尷尬,她主動幫李挽倒了杯水。
“謝謝。”
李挽居然破天荒的對她客氣起來。
陸蔓更加不知所措。
朱鉞被李挽放回托盤,她隨意撿了話問李挽,“殿下真的不想受九錫麼?”
“夫人想要為夫接受?”
李挽長指輕撫過金刃,輕挑眉尾。
陸蔓懵懂的目光落進他的眼裡,烏眸漸漸柔和,難得有雅興的閒談起來,
“夫人可知道九錫是什麼?”
陸蔓不明所以,“不就是車馬衣裳、朱戶納陛、虎賁家丞、斧鉞弓矢、樂縣秬鬯之類的禮遇嗎?”
李挽不置可否,“那你知不知道,商周爾來,所有接受了九錫之禮的,最後陰差陽錯都登帝稱王了?”
”還有這個說法?“
接受九錫的皆登帝位,那豈不是說,其實……
“其實加賜九錫是……是皇位的試探?”
陸蔓驚得瞪大眼睛,小聲求證李挽。
“不過是給夫人講了一樁巧合罷了,”
李挽輕笑著睨了眼小女娘,
“我們就這麼一個侄兒,夫人怎麼把他想的這麼壞?人家是想感謝我,隻是本王什麼都不缺,才搬出九錫來。”
陸蔓不相信。
史書上可不是這麼寫的,李挽就是個篡位謀反的奸佞。接受九錫就能登帝,這樣好的兆頭,他會不接受?
灼人的目光久久逡巡在李挽臉上,恨不能將這人所有不可察的意圖都捕捉進眼睛。
涼風吹來雲影,屋內不知不覺安靜下來。
於這窸窣風動中,小女娘的聲音格外冷靜,
“你真的不想要?”
李挽也在長久的、安靜的看著她,指腹慢條斯理的摩挲起掌心的疤痕,慢慢勾起輕浮的笑意,
“不能吃不能用,一身累贅,本王要那破玩意兒做啥?”
他仰身後靠,支頤斜倚長榻,指尖向院外虛虛指去,
“不過夫人應該沒見過那麼高的行馬,若是喜歡,可以讓霖懌留下。”
“我也不稀罕。”
陸蔓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自顧喃喃起來,
“殿下不要九錫、也不要恩賜,連梁將軍走了也不在乎……”
她倏忽瞪大眼睛,定定看向李挽,
“殿下,你該不會是……跟紀家有仇吧?”
什麼都不要。
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跟紀家爭禁軍,可他連梁敬之都趕走了。
陸蔓實在想不通做這場局是為了什麼。
就好像……隻是為了殺紀子輝一樣!
這樣孩子氣的論斷李挽是聞所未聞,麵色怔悚了刹那,被嗆得直咳,一邊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