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娘得了便宜,笑嗬嗬上前,和人相對而坐,“這才好。好好說話哪裡不好了,非得一見麵就吵吵,素日裡是少有人同你講話麼?”
“回答我。”
“沒有,沒寫話本子,我就是好奇。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小黃門,更不知他們是個什麼樣的人,冷不丁遇見一個,還能說上兩句話,可不得好好問問,長長見識麼。這有什麼不對?”
說罷,十七娘杏眼圓瞪,很是無辜地看向趙斐然。眸色清亮,男子的倒影清晰可見,再無其他。
趙斐然瞧在眼中,略有些恍惚。閨閣少女,見識短淺,好奇心重,並無不可。然,他心中仍有些怪異,盯著十七娘的眼眸看了許久,久到不知是在找尋她撒謊的證據,還是在其中搜尋自己的影子。
色厲內荏再次問道:“確是如此?”
小小謊言,於十七娘而言,不在話下。可見男子如此輕信,她不禁來了興致,這廝原僅僅不修口德而已,並無其他可怕之處。遂往前靠近些,搖搖頭,瞪大雙眼去尋他的眼睛。
揚起笑臉,嘴角下拉,控訴:“你是如何想我的?你覺得我將從你這得來的消息,寫了話本子不是?”
像是受不住女子如此靠近,趙斐然無聲往後退了退,故作鎮定,“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眼下是我在審問你。你老實交代就是。”
“我老實得緊,沒寫就是沒寫,無一字虛言。”
並無一絲證據,此番問話本就是趙斐然衝動之下的決定,加之他素來少和女子相處,並不能分辨。如此這般,心中的疑惑散去三五分,也就不好再問。
“我大鄴律法嚴明,你那話本子,隻消在律法允許之內,並無不可。不過,若是擾亂綱常,壞了風氣,也是不行。”
見他一本正經,十七娘覺得好笑至極,保證道:“我王十七娘,遵紀守法,是個良民。”
“從六品官眷。”趙斐然糾正。
“你,官宦人家出門在外,打著平頭百姓的旗號,是觸犯哪條律法了?你說來聽聽,”十七娘不想聽到她阿爹的名號,如是說道。
趙斐然正要說話,十七娘不客氣道:“莫提《刑統》,這幾月來,我呼倫吞翻了個遍,從未見過這條。”
還未有人接二連三駁斥趙斐然的話,十七娘今兒委實衝動不顧,犯了大忌。
隻見趙斐然突然變了臉色。剛才的山澗清風霎時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乃睥睨天下,於雲端小看一切的高高在上。
他冷眼道:“你若在我宮中當差,叉出去領五十板子。”
不及分辨他的言語,隻這氣勢就令十七娘一個哆嗦,哪裡是個小黃門,該是哪個宮中的主子才對。她嚇得呆愣愣許久。不見他再有何動作和言語,壯著膽子小聲討好。
“這位小郎君,適才是我不對,失了禮數,還望見諒。”
趙斐然依舊不動彈。
十七娘心覺有戲,更大膽了些,“小郎君,在何處當差,氣勢恢宏,非常人所能及也。請恕我見識短淺,從未見過這等人物,今兒算是開了天眼,菩薩關照,佛祖保佑。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往後咱們還是要常常見麵的,切莫壞了情誼才是。”
小娘子溫言細語,就在耳畔。峽穀微風裹挾涼意,沁人心脾。二者夾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