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爺眼睛看遠地方都是模模糊糊，但即便這樣他還是盯著辛躍來的方向仔細地看著。“不然你就去上學吧。他肯定是為了這個。”
朱工搖了搖頭：“我不去。我討厭進城裡。要不是出了村子，我爸也不能不要我媽，我媽也不能丟下我跑了。”
朱大爺歎了口氣，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孫子：“你爹不是個東西。你彆怪你媽。”
“我不怪。但我不想進城。”
辛躍沒想到自己過來看看，居然知道了這孩子不上學，而他爺爺也任由他不去學校的原因。
朱大爺說：“我也沒啥指望了，就希望我這孫子堂堂正正的做個好人就成了。彆像他爹那麼不是東西就好。不上學就不上學吧。他那個爹如果不去城裡，心裡就不野了，就不會拋妻棄子喪良心了。怎麼都是活著，也沒啥不行的。”
完全沒想到朱工不好好學習，是因為不想去鎮子上學。而他不想去鎮子的原因居然是他爹在市裡找了個工作，然後就又搞了一個女的，回來對他媽非打即罵，最後把他媽給打跑了。那個喪良心的渣男現在也還在興陽市跟那個小三一起生活。而且那貨也不隻是打跑了媳婦兒，就是親爹和親兒子也都沒有再管過了。
這應該說是朱工的陰影。是他還沒有接觸到山外世界的時候，外麵的人和事給他帶來的最直觀痛苦。他們沒有跟林老師說過這件事。但以前的老村長是知道的。所以那之後老村長沒有再說過。而林老師見村長都說不動，來了幾次之後，也就沒辦法常年做無用功了。
辛躍還是覺得很可惜的。但他不是心理醫生，他沒有辦法用自己的角度去勸說朱工。畢竟他不可能長久的居住在這裡，自己這個外來者，過不了幾天就得離開了。唱了高調又有什麼用呢。
不過朱大爺對辛躍說：“小夥子，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心。老村長和林老師也都是好心。但我如果都不體諒我孫子，那就沒有人能體諒他了。所以我不能逼他。你說對不？”
辛躍說：“您說得對。但其實小工不上學這件事，會對他一輩子又很大影響的。”
老人點頭：“我知道。不上學就沒文化。沒文化在外麵就啥也乾不了。但他不想出村子啊。我知道這不好，可沒法子。這孩子命苦啊！我以前就尋思著，反正家裡也有幾畝地，還有幾隻雞。這孩子總能養活自己。可現在好了，你們要在村子裡建養雞場，你能不能跟村長說說，讓我家朱工去養雞場乾活？這孩子雖然學習不好，但很聰明的。”
辛躍回答：“我會跟村長說的。我看得出朱工是個很好的孩子。但是大爺啊，您可彆讓他這麼大點兒年紀就抽煙喝酒的。對身體不好。”
朱大爺老臉一紅。即便在滿是滄桑的臉上也依舊很明顯：“好，好。我以後不讓他碰這些了。”
朱工顯然對這些也沒什麼執著的。他隻是想試試喝酒抽煙能不能緩解心裡的不開心，但事實證明不能。那既然不能，他當然也無所謂再堅持。而且他聽到辛躍說會跟村長說讓自己去養雞場工作，他眼睛都亮了。“我真能去養雞場嗎？不會被人說雇傭童工嗎？”
辛躍笑了：“你小子知道的還不少，可見也不是真的不喜歡學習。不過讓你去養雞場也是讓你去學習，到時候給你的是助學金。當然你還要去好好的完成小學的課程。一定要及格才能去養雞場學習職業技能。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不強迫你出村子，但你不能不學習。”
朱工用力點頭：“我肯定能及格。其實我都會！”
從朱家出來，辛躍的心情很微妙。既有又見識到一個渣男的膈應。又有終於能讓這孩子繼續讀書的欣慰。至少他知道朱家這爺孫倆不是混不吝，他們是有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但又都不想去觸碰的難。
這時候他的電話想起。看到是項天澤的號碼，他趕緊接通。“哥，你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
電話那邊不是項天澤，而是一個陌生人的聲音：“你好。請問你認識機主對嗎？”
辛躍立刻就緊張了起來。“我是。這是我哥電話。請問那我哥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陌生人說：“我是興陽市幸福街派出所的民警。剛剛你哥哥見義勇為打跑了幾個流氓，不過他被刀刺傷了，頭也受了傷，現在在醫院治療，人還沒有蘇醒。你方便過來嗎？他現在在興陽市第三附屬醫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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