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公府。
程簡壁正在喝茶。
馮勝有些摸不準她的路數。
明知道程簡壁是為了便宜坊而來,可馮勝還是想不通程簡壁如何做到雙保險。
“縱容家奴、為禍百姓這個罪名,對豪門勳貴而言,就是芝麻綠豆樣的小事。”
“拿這件事去和當朝國公講理,搞不好還會被反製。但阿爺從小就教我們,打蛇要打在七寸上。”程簡壁放下茶碗,意味深長地看著馮勝,“馮叔叔,你覺得宋國公府的七寸在哪裡?”
馮勝心頭一緊,但表麵卻不動如鬆,“侄女,說笑了。”
“說笑嗎?”程簡壁不緊不慢道,“馮叔叔,在外人看來你們家兩代單傳,但實際上你還有個小兒子,並準備推他上位。原因也很簡單,大號廢了。”
“侄女彆鬨,整個金陵誰不知道,我馮勝隻有一兒一妻。”
馮勝眼中閃爍濃濃的震驚,這是馮家秘辛,程簡壁是怎麼知道?
“要是有些人突然翻起馮叔叔當年牟利的奏疏……”
程簡壁優雅地抿了一口茶,雖然說得雲淡風輕,可馮勝卻感覺整個前堂都彌漫起血腥的味道。
如同見了鬼一樣,臉上登時失去血色。
這件事除了少數幾個人知道以外,再無他人知曉。
經手的人,頭頂上都懸著四十米長的大刀,忘記還來不及呢,怎可能出去亂講?
豈不知,大乾王朝的禦史,風聞奏事。
程簡壁也不過是聽說罷了,一棵樹上有沒有棗子,打一竿子就見分曉。
“馮叔叔,打狗還要看主人。你知道為你府的奴才討公道,我程簡壁就不可以嗎?”
程簡壁狠狠一拍桌子,溫度也驟降下去,馮勝也經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無忌哥哥掉一根汗毛,便宜坊少一塊磚頭,我都和你死磕到底,不掉了你宋國公的爵位絕不罷手!”
馮勝瞬間陷入深思,現在已經不是追查泄密的事情了,應該防止事態進一步擴散。
瞥了一眼馮文忠臥室的方向,弄死傻兒子的心思都有了。
雖然說程簡壁所說的事情,不足以扳倒宋國公府,但讓馮勝和皇帝離心離德是在所難免的。
惹上一身騷,將來在金陵府也會顏麵掃地,無法立足。
“區區一座酒樓而已,沒你想得那麼誇張。”馮勝突然大笑起來,掩飾自己的恐懼,“來人,把那不學無術的東西押過來,仗責二十!”
“馮叔叔,我已經打過了,你就沒必要再打了。”程簡壁站起身說得半真半假,“侄女,這就告辭。”
“你遠來至此,做叔叔的還要為你接風洗塵。”馮勝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要不留下來叔叔擺一桌?”
“就不麻煩馮叔叔了。”走到門口,程簡壁轉過身,“剛剛說什麼馮叔叔不要往心裡去。最近記性不好,出門就容易忘掉。”
“傳聞和事實,總歸有些出入,不足信。”馮勝喜於言表,“侄女,馮叔叔送你。”
親自送程簡壁離開,馮勝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隨即,陰沉著臉看向下人,“把那逆子,打他二十板子!”
…………
轉眼到了大暑,這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陽光猛烈,高溫潮濕,又被稱作桑拿天。
便宜坊把招待用的茶,全都換上了用草藥煮過的茯茶,用以祛暑。
酒樓的菜品,也都進行了輪換,主要以清熱、健脾、益氣的食物為主。
全新的菜單,也讓所有食客眼睛一亮,食欲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