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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兆藏在半身高的圍牆之後,偷瞧了王府門外半晌,倏地回頭問道:“周先生當真藏在王府?”
岐一麵不改色,“當日周先生就是派我來王府送信,我在府外等了半日,拿到回信給周先生看後,周先生說了我聽不懂的話。”
陳兆麵上橫著一道從左眼角貫穿到右側唇角疤痕,隻要一做表情,看起來就極為凶狠可怖。
“他說了什麼話?”
“周先生說青州不能留了。”
陳兆怒哼一聲,平日他們都是聽周先生的話行事,從幾月前多次打砸青州府衙,到今如過街老鼠般到處藏匿,都是聽的周先生的命令。
他們眾人偽裝成乞丐在城西破廟處多了半個多月,吃了上頓沒下頓,過的苦不堪言,他竟就這樣丟下他們跑了?
他們本都是青州附近窮苦縣城的農民,當初跟隨紫雲教不過是為了吃飽飯。
到了如今,卻成了躲躲藏藏的乞丐,半點都沒有最初承諾的一般,讓他們過上平穩日子。
上次砸了青州府衙後,本以為教會能掌管青州讓他們在此定居,沒成想出了變故。
他沿街乞食,正看見王家借銀的攤子,他幾番思索,上前簽了字據借了銀,給眾人換了幾頓飽飯。
知他是借銀後,有幾人也偷偷去借了銀。
周先生知道後,幾人被嚴厲指責,他雖不知為何,但心中難免不忿。
眾人為活著難道錯了嗎?
直到今日他才知,原來王家借銀竟是個陷阱。
是這個叫一齊的教眾帶回來的消息。
“陳大哥,周先生見我們沒有利用價值,便棄我們而逃了。”岐一迎著陳兆凶狠的目光說道,“不然為何他與王家通信後便不見了?”
陳兆咬牙,“讀書人果然無情!”
岐一裝模作樣地一歎,“這幾日王家要收銀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周先生也不見了,要不我們還是逃吧。”
“逃什麼逃!沒出息!”陳兆瞪了岐一一眼。
逃又能逃到哪去,他既已簽了字據,無論走到天涯海角,奴籍的事他也逃不掉。
“可是沒有周先生,我們還能做什麼?”另一個身材瘦小的人問道。
“總不能去把字據搶出來吧。”
岐一話音一落,幾人的目光紛紛落到他身上。
靜默片刻後,岐一佯裝訝道:“你們不會真要如此做吧?”
陳兆哼笑一聲,目露凶光,“有何不可?”
反正周鋒元不見了,不管他是不是藏在王家也好,若在,便以來救他的名義把他帶走,若不在,正好順理成章的銷毀字據。
“陳大哥,我聽你的。”
“我也是!”
幾人除了岐一紛紛開口支持陳兆,陳兆凶戾的目光看向岐一。
岐一心中暗笑,麵上卻一副老實相,忙道:“我自然也是聽陳大哥的。”
“好!”陳兆沉聲應下,“先回去叫兄弟們,給兄弟們講清楚,周鋒元棄咱們而去,就藏在王府,今日咱們就是討個公道!”
“等他們酒酣正醉之時,我們就衝進去。”
陳兆說的激昂,幾人無不應和。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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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景原一直盯著幾人動作,見領頭之人時而激動,時而陰沉,心中猜測幾人當是來王府尋仇的。
幾人低聲悉悉索索了半晌,竟突然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