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一句肯定,哥倫白示意司機離開後坐上了副駕駛座的位置,萊伊應聲上車,緩慢地啟動了車輛。
車輛行駛出組織基地所在的位置,進入郊外荒無人煙的馬路,等到達山腰位置時,略帶冷淡的聲音從副駕駛上傳來。
“停車吧。”
萊伊將車輛停靠在這條幾乎沒人會經過的馬路邊,這才從思緒中脫身,重新拾起力氣去應對這位突然出口這種命令的少爺,“......在這?”
“去後座睡一覺。”年輕男人低頭看著手機,連頭都沒抬起來一下,“我不想在這裡因為出車禍被送進醫院。”
那剛才就應該直接讓司機開車。
萊伊看著對方,忽然從裡麵琢磨出了些許不一樣的味道,車輛比起已經被監視的安全屋來說的確是一個更好的休息場所。
沉默當中,他還是打開車門,來到了後座。這輛車的後座上常年為這位少爺準備著毛毯和軟枕,現在倒是便宜了他。
就像哥倫白不可能在他麵前徹底放鬆下來一樣,萊伊也不會就這樣放任自己睡著,他來到後座後也不過是閉眼休憩,但是至少卸下緊繃了幾天的神經,略微休息一會兒也是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終於從疲憊中掙脫出來,思緒平靜,他睜開眼睛,坐起身來,隻看見哥倫白的側臉。
他覺得他們兩個的相處模式有時候的確很奇怪。
會在莫名其妙的時候付出彼此之間古怪的信任,等這個節點一過,又是沒完沒了的警惕、算計和試探。
“謝謝。”吐出這句對於組織來說最沒用的話,男人收斂了情緒,重新回到駕駛座,“還是去彆墅?”
“嗯。”這句道謝讓哥倫白不太習慣一樣皺了皺眉頭,他奇怪地看了旁邊那人一眼,聲音理直氣壯,“隻是還你一次而已。”
駕駛座的車門被關上時帶來了一陣風,將他的發絲席卷起來,撓到鼻尖帶來一陣癢意,他小小鼓起一側臉頰,有些孩子氣的將其吹開了,“當作你那些沒什麼用的行為的交換,下次再出這種事情,我可不會再費力氣來管。”
萊伊看著他。平時聽到這種必須一報一還的認真言論,他還會有些失笑,但現在聽到這句話,男人忽然反應過來最近哥倫白態度古怪的理由。
因為自己之前
那些行為太過了。
太過了這個詞似乎並不對......對哥倫白來說似乎世界裡隻有交換這種事情,一件事情、一個行為需要對等的籌碼去交易。
於是有人做了他感覺並不對等的事情就會不舒服,不對等代表脫離了正常的關係和邏輯,所以一定要用另一個籌碼來填補空缺才好。
這種付出相應價值才能得到回報的觀念,到底是怎麼被那位據說寵他寵到沒邊的BOSS養出來的。
真正被寵著長大的孩子應該任性,沒節製的索取,而不是衡量著所有行為,不應該對這種和感情掛鉤的示好這麼......畏懼?
感覺這不是個恰當的詞,男人並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啟動車輛。
思緒混亂,於是連記憶中的畫麵都變得雜亂不堪,一幕一幕閃過,將情緒擠壓得更加雜沉。
萊伊看見哥倫白垂著眼睛坐在彆墅的沙發上,身邊圍著那隻猛獸,他伸手摸了摸它的頭,然後轉頭看向自己,“萊伊。”
畫麵迅速碎裂,黑發的年輕男人臉上沾著血,將手裡的□□輕巧地反動了一下,厲聲道,“萊伊!”
煙花之下,他的側臉被強行投喂的丸子頂出一個圓潤的弧度,他蹙眉頗為嫌棄地轉開臉,聲音很低,“夠了,萊伊。”
“萊伊...?”
“萊伊。”
“萊伊......”
“你這家夥。”
“哈?你......”
聲音、畫麵、皮膚接觸的溫度都擠壓在一起,反轉又破裂,男人看見哥倫白睜大眼睛,踩空般向碎裂的畫麵下方跌落下去。
他下意識伸手去抓,畫麵倒轉,原本深不見底的黑洞變成了套間的沙發。
他拽著第一次露出這種疲態的人的手,看見對方從毛毯堆積而成的軟墊中抬起頭來,“...做個交易吧,我告訴你組織接下來針對你的行動,你為我在那次行動裡做一件事情......”
異色的眼睛看著他,吐出了那個名字。
“......赤井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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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記憶中掙脫出來,赤井秀一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氣來。
他低頭,看見將頭埋在自己頸窩裡的那人,墨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
現在難道真的......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