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命簿裡的劇情,鳳宣這才回過神。
警惕地看了眼戚琢玉現在和自己的距離,是不是有點兒太近了?
明明他入睡之前,兩人之間至少還隔了一丈之遠。
如今衣角都快碰到一起了。
命簿裡戚琢玉對他一口一個“惡心”、“作嘔”的話還在耳邊。
鳳宣實在不想讓他再對自己產生什麼誤會,以為自己對他圖謀不軌,免得將來被他殺妻證道之前還要受那麼多折磨。懶得和他解釋,當即就抱著自己的儲物袋,往後退了好幾步,離戚琢玉遠遠的。
一副“你看我真的沒有任何想要和你雙修玷汙你清白的想法”的態度。
而這退避三舍,如避蛇蠍的模樣落在戚琢玉眼裡,就是默認了和自己成婚如同噩夢的說法。
從來隻有彆人對自己如癡如狂,趨之若鶩。
戚琢玉恐怕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冷落嫌棄自己的人,那裝出來的溫柔此刻終於告罄,露出一絲不耐。
於是鳳宣剛剛找到舒適的位置坐下,那頭就傳來了戚琢玉一聲陰晴不定的哂笑。聲音太輕了,以至於鳳宣都懷疑是自己幻聽。
抬起頭望過去,戚琢玉猛地拂袖轉身,留給他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看得鳳宣滿臉疑惑。
又怎麼了,自己都離他這麼遠了,他還不滿意?
被嫌棄的是自己。
他有什麼不高興的?
但一想到此人的性格本來就反複無常難以捉摸。
於是漸漸地也懶得理會他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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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的時候,戚琢玉的情毒又發作了一次。
鳳宣半夢半醒地被他驚動,迷迷糊糊隻能看到戚琢玉半蜷縮在地上極力忍耐情毒的模樣。濕身濕發,細汗涔涔,桃花瀲灩,鼻挺薄唇,是俊到了極致的妖孽長相。即使是閉目蹙眉,也能讓女人心跳發狂。
不得不說,近距離觀看大魔頭情毒發作,鳳宣承認這人渣帥的是有點兒資本。
難怪那麼多紅塵男女因他欲生欲死,但這又和本上神有什麼關係呢?
人和神的悲歡並不相通,鳳宣隻覺得戚琢玉的聲音有點兒吵鬨。
於是裹緊自己的小毛毯,在一陣又一陣高低起伏,難耐至極的低喘中,一覺睡到天亮。
倒也不是鳳宣冷漠,而是這情毒雖然厲害,但也不致死。
就算在命簿中,原主不幫戚琢玉解毒,他也隻是受一晚的折磨,第二天一早就大好了。
這次應該是真的被妖獸影響,才導致發作的時間比平日更長一些。
再長也不過三四天就好了,等戚琢玉修為大好,就能帶他直接離開這座荒山。
果然如鳳宣所料。
接下來戚琢玉的情毒又發作了兩天,他也幫不上什麼忙。白天就摘些果子果腹,把那些帶殼難吃的留給戚琢玉吃。到了晚上戚琢玉情毒發作,他就倒頭大睡。
到了第三天早上,晨間的第一束陽光落在鳳宣略帶嬰兒肥的臉上。
少年的眼睫因為光線輕輕顫動了兩下,睜開眼,戚琢玉的情毒已經徹底大好。
兩兩相望,一時無言。
畢竟鳳宣前幾晚好像又把這大魔頭給得罪了,已經心虛的有兩日沒跟他說話。
而戚琢玉則是透露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視線,仿佛是今天才第一次認識了他這位剛過門的小道侶一樣。
那目光直直的落在鳳宣的身上,讓他有一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
被這麼看著也太尷尬了,鳳宣先開口打破沉默:“大師兄,你一直盯著我乾什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戚琢玉收回視線,聲音恢複成疏離禮貌的模樣:“沒什麼,隻是多謝這幾日小師弟照顧我了。”
“照顧”兩個字還加重了語氣,原本隻是用來譏諷一下自己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物道侶,誰承想鳳宣竟然真的厚顏無恥的點頭應了。
那真誠的表情絲毫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還有幾分認同。
拜托,他每天去樹上摘果子也很累的好嗎,想想這幾天吃的、喝的,都是誰準備的?鳳宣長這麼大,還沒乾過這麼多活。
就連九重天上最尊貴的帝君都沒吃到過他親手摘的野果。
戚琢玉頓時哽住,竟被他氣得有些想笑,拂袖轉身。
兩人一路下山走去,走出荒山的那一刻,戚琢玉突然狀似無意開口,問道:“倘若這幾日我情毒發作,真過了身怎麼辦?”
過身?
不可能,禍害遺千年,以你的禍害程度,至少能活萬年。
想聽人拍馬屁就直說。
鳳宣開口誇他:“大師兄修為世間最強,怎麼會輕易隕身!就算你不幸隕落,我也會為你守寡的。”
沒守成寡真可惜。
垃圾情毒。
戚琢玉側目,看著他:“是嗎。我怎麼覺得,你聽到守寡之後很高興?”
不愧是洞察人心的大魔頭。
鳳宣強行壓下翹起的嘴角:“有嗎。其實我很難過,師兄。”
思緒紛飛,立刻調整表情。
戚琢玉腳步一頓,微眸:“你在想什麼?”
鳳宣正在醞釀情緒,被問得突然,猝不及防交代:“剛把我這輩子最傷心的事都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