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國迎來了百年間第一次降雨。
還是這種鋪天蓋地、電閃雷鳴的傾盆暴雨。
這一場雨,足足下了七天七夜才漸漸收勢。
等百姓回過神,看著沙漠變成了大海,紛紛震驚於這一場天賜的神跡。
暴雨下了七天七夜,戚琢玉也睡了七天七夜。
靜篤這個假的國王死了之後,真的國王也在王宮的地下室裡被找到。出來後聽鳳宣說了來龍去脈,又見到沙漠變滄海的奇跡,總而言之又是感激又是敬畏的繼續對戚琢玉進行一種愛的供養。
甚至還給大魔頭換了個比之前更加豪華的寢殿。
獨占了整整一棟豪華的宮殿,不知道的還以為戚琢玉才是歸墟國的國王。
鳳宣在這七天裡也沒有其他的事情能做,就每天跟之前一樣吃飯睡覺。
雨停了之後,之前那個帶著他到處遊玩的導遊侍女甚至再次邀請他出去逛街。
按照鳳宣以前的性格,能出去吃好吃的,肯定不願意呆在房間裡發黴。
鹹魚也是有鹹魚的底線的,該吃吃該喝喝,該玩還得玩。
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鳳宣看了眼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戚琢玉。
還是拒絕了待女的邀請。
畢竟大魔頭也算是為了救他才折騰成這樣。
鳳宣感覺自己長出來的那點兒良心正在隱隱作痛。
戚琢玉幾乎從來都不睡覺的。
就算是坐在美人榻上小憩,其實也是在體內運轉周天,爭取把人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拿來修煉,然後卷死彆人。
這一次在夢魘地安撫下睡著,一睡就睡了七天。
當然,鳳宣是不相信魘獸在一夜之間突然就成為可以吊打大魔頭的魔獸了,他更趨向於另一個原因。
威琢玉的身體真的到極限了。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估計沒有哪一次如此竭力,到了不得不用沉睡的方式來修複身體的程度。
不過,,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靜篤就算再垃圾,那也是三清境的戰神,位列仙班的。能跟他打的不分伯仲,戚琢玉的實力已經恐怖到讓人摸不出深淺了。
況且在跟靜篤互錘的時候,大魔頭還強行突破水鏡空間呢。
想到這裡,鳳宣有點擔心。
聽戚琢玉說過,他身體特殊,傷口可以自動愈合。休息了這麼多天,也不知道他身上的傷口愈合的怎麼樣了。
鳳宣原本隻是在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沒想到還好,一冒出來就會在腦袋裡揮之不去。而且還會越來越嚴重,到了無法忽視的程度。
以至於鳳宣在原地坐了一會兒,終於沒忍住。
伸出手掀開了戚琢玉身上的被子。
他就看一眼傷口。
大魔頭都睡了七天了,也不至於就在這時候醒來吧?
事實證明,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想。
隻要想了,不管概率多小,這件事都會百分百發生。
就跟糕點落到地上,有糖霜的那一麵一定朝下一樣。
鳳宣解開他衣襟的盤扣,把衣領往邊上撇開了一些。
上回被他抱著的時候,他看到戚琢玉鎖骨那裡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割傷。
如今,這道割傷果然痊愈的差不多了。
隻剩下一條淺淺地粉色傷痕,不知道大魔頭是不是那種留疤的體質。
鳳宣下意識用手指摸了摸這道傷痕,莫名地,右眼跳了一下。
於是一抬頭,就看見戚琢玉就毫無預兆地睜開眼。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猝不及防地撞上。
鳳宣甚至還維持著把手放在他衣領裡的姿勢。
……
……
接著,戚琢玉的視線緩緩往下。
看到自己衣衫半解的模樣,再看到鳳宣這幅很像是趁他病要對他欲行不軌的模樣。
空氣中忽然安靜到了極點。
鳳宣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被什麼東西用力的砸了一下,然後徹底空白。
半晌,他才回過神,覺得自己還能掙紮一下。
嘴唇囁嚅了片刻,硬著頭皮開口:“師兄。我覺得我可以解釋。”
戚琢玉剛醒,沒有束發,及腰的長發就這麼纏綿在背後。
平時穿戴整齊的衣服也鬆鬆垮垮,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配合他那種雖病懨懨但英俊不減的顏值。
雖然重傷未愈。
卻沒有那種病人的灰敗死氣,反而給人一種病態妖異的美,像個病中還不忘勾人的男狐狸精。
鳳宣頓時覺得自己怎麼解釋,都有一種很蒼白的感覺。
特彆是戚琢玉還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行。師兄聽你狡辯。”
……
……
什麼叫狡!辯!啊!
鳳宣覺得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我是擔心你的傷口沒有愈合,所以隻是看一眼!”
“嗯。看一眼。”戚琢玉一副“我真的信了”的很欠的表情,繼續:“師兄見識短淺。”
他頓了頓,示意鳳宣還放在自己衣襟深處的手:“沒見過小七這種,用手看的?”
鳳宣:“……”
鳳宣真是後悔的要命,怎麼就這麼手賤去摸了一下。
他的手跟被什麼燙到了一樣,連忙收回來。
都不用化個冰鏡自照,都知道自己現在的耳根肯定紅透了,發燙的那種。
鳳宣咬牙:“師兄,你不是會讀心術嗎。”
大魔頭絕對是故意的,他不是很會讀彆人的想法嗎。
自己到底是對他欲行不軌還是檢查傷口,他難道不知道?!
結果鳳宣發現自己低估了戚琢玉的厚顏無恥。
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他,“嗯。本來是會的。”
戚琢玉開口:“但師兄現在重傷未愈,又不會了。”
……水鏡給你造成的傷害是身體上的吧。
對你這個精神上的讀心法術能有什麼影響?!
對於他這種隨口亂扯的謊言,鳳宣真的不想理這個小學雞。
這麼會跟老婆抬杠怎麼不去縹緲仙府開壇傳道,第一屆修真屆夫妻抬杠辯論法會導師席沒你我不看。
大概是鳳宣很久都沒說話。
戚琢玉才有點意識到,好像把小祖宗給逗過了。
他開口:“生氣了?”
鳳宣陰陽怪氣:“嗬嗬。沒有啊。”
跟鳳宣相處了這麼久,他大概也能摸清出他的脾氣。
有就是有,說沒有其實也是有,總之就是生氣的意思。
連“師兄”都不肯叫了。
戚琢玉能屈能伸:“師兄跟你道歉。”
鳳宣遲疑地看著他,心想大魔頭的詞彙量裡麵竟然還有“道歉”兩個字啊。
還以為他就是那種道歉的方式就是把道歉的對象給殺了。
像一隻大型的野獸溫順地低頭。
鳳宣反省了一下自己,覺得這點小事,好像也不用他這麼慎重地和自己道歉。
畢竟,他身上那麼多傷,都是為了救自己受的。
正要順坡下驢,若無其事地跟戚琢玉和好。
就聽見戚琢玉聲音懶懶散散地,嗓音帶著一點病中的嘶啞,“小七以後不僅可以用手看,還可以隨便看。想看師兄哪裡都可以,行嗎?”YuShuGU.
……
哦。
原來大魔頭以為自己生氣,是因為沒給自己看其他的地方。
……什麼鬼才邏輯理解能力。
還有,誰要看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
等戚琢玉意識到鳳宣真的生氣了的時候。
已經距離他醒過來,過去了整整兩天。
說實話,鳳宣雖然一直都跟戚琢玉呆在一起。
但大魔頭這人就是閒不下來,隔三差五就要出門搞事。
這兩天他剛醒,傷口還沒能好到可以隨便下床走路,於是依然躺著。
於是看不見人影的人換成了鳳宣,他總是早上的時候就出門閒逛,到了很晚才回來。
戚琢玉在修行方麵一向刻苦,閉關在窄小漆黑又陰冷的山洞裡一連幾個月都不覺得孤獨和安靜。
如今住著的宮殿富麗堂皇,溫暖如春,沒了鳳宣嘰嘰喳喳在耳邊師兄長師兄短的,倒莫名覺得有種死寂一般的不習慣。
特彆是晚上回來的時候。
是兩個年輕的侍衛送鳳宣回來的。
年齡相仿的少年有說有笑。
直到回到房間內,鳳宣臉上的笑意都還沒消失。
戚琢玉久違地感覺到了煩躁。
於是第二天一早,鳳宣準備出門的時候,發現戚琢玉已經穿好衣服下床了。
他愣了一下,連忙道:“師兄,你的傷口都痊愈了嗎?”
戚琢玉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沒有。隻是再不好全,恐怕自己的道侶就要跟彆的男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