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敢膽大包天把自己這個白玉京的太子殿下變成紙片人,從棲鳳宮擄走。
而且,鳳宣還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什麼地方,這男人飛行的速度太快了,縮地成寸,一眨眼就在千裡之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鳳宣才感覺男人停了下來,落在地上。
然後他一拂袖,自己就很沒有形象地從他袖子裡掉出來。
要不是他及時站穩,估計就要砸在地上了。
鳳宣頭暈眼花,勉強站好之後看了看四下的風景。
似乎已經不在神界白玉京了,這裡到處都陰森森地,怎麼那麼像傳說中的混沌海啊。
戚琢玉扔下他之後就沒再理他,自顧自拿著神魂燈往竹間小築走去。
他在混沌海這百年之內,統一了魔域,無數魔將與妖獸朝他臣服。
起初他們為戚琢玉奉上更加華麗堂皇的王宮與魔殿,亦或者是無數願意侍奉他的魔仆與美姬。
但前者送給戚琢玉後,戚琢玉根本就不去住。後者就更彆說了,那些自以為有幾分姿色想要勾引他的美姬們,都是成堆的從宮殿裡死出來。
後來就再也沒有人敢打戚琢玉身邊的主意。
而且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戚琢玉不要他們送上的宮殿也就罷了。
他本是東夷魔主羅睺的兒子,結果他連羅睺的魔宮也不去住,反而選擇住在了縹緲仙府。
仙魔大戰之後的兩百年,原本作為修真界第一門派的縹緲仙府,因為得罪了魔尊的緣故。
在這兩百年內,被想要討好戚琢玉的魔族們頻繁針對,以至於很快就從第一門派的位置隕落下來。
昔年仙霧藹藹,靈氣充沛,雕廊畫棟的仙山洞府,也在百年之內淪落成一片無人問津的荒山野嶺。
隻有那些焦黑的大地,裂開的山縫,已經破碎的祭壇和各種殘兵斷器、殘垣斷壁彰顯著曾經這座仙府的闊氣與恢弘。
看到戚琢玉就這麼無視自己的離開,鳳宣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
轉念一想,難道是這個小賊第一次做賊嗎,怎麼連挾持人質都挾持的這麼隨便,看起來很不熟練的樣子。
他下意識就想運轉靈力回到白玉京。
結果沒想到,剛在體內運轉了一周天,靈力就直接凝滯住了。
凝滯得鳳宣頭頂上冒出了第二個問號。
怎麼回事。
他怎麼有一種自己應該隻是睡了一個午覺,不是睡了幾百年的錯覺吧。
為什麼一覺醒來,體內的靈力都沒有了?!
他雖然在修煉上不算勤勉,但也是緩慢進步的。從來沒見過這種不進還退的情況啊,難道自己已經鹹魚到了這種水平了嗎。
試試看禦空,甚至連禦空的靈力都不多。
有一種很可能飛到一半就因為體力耗儘而當場墜機的預感。
他倒是可以化出原型回到白玉京。
但一想到,化出原型,那豈不是人人都知道他這個太子殿下,被一個第一次做賊的小賊給擄走了?
……
……
生命誠可貴,麵子價更高。
不化原型,打死都不化出原型。
要他淪落為白玉京古神們茶餘飯後的笑點。
他還不如當場血濺混沌海,自殺算了。
而且神魂燈還在這個賊人手上。
他倒要跟上去看看,這個偷燈賊打算把他的燈偷來乾什麼!
鳳宣連忙提著下擺,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各種坑坑窪窪的汙泥。
然後腳步輕快地跟在戚琢玉的身後,走走停停,鳥鳥祟祟的暗中觀察。
這個小賊雖然行為可恥。
但沒想到身形還挺高大,腳步邁得也開,步步生風的,玄色的薄綃隨著他走路的動作獵獵翻飛。
他走一步,鳳宣得小跑兩步才能跟得上。就算自己站直了身體,似乎也才到他下巴的位置。
很快鳳宣看見這小賊走進了一個破敗的院子裡。
看著這充滿了窮酸、破爛、塌得塌、碎得碎的樓房,更加堅定了鳳宣心中的想法。
看來這個賊,真是家徒四壁,窮瘋了啊。
怪不得都瘋得膽子大到敢來白玉京偷他的本命燈。
鳳宣悄咪咪打量了一下整個院子的結構,看得出它原本應該是有東廂房和西廂房的。
又看了下外接山路的地方,還有一棵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梧桐樹。
總而言之,連個躺的地方都沒有。
算了。
鳳宣心想自己好歹是人質,生活質量就不要求那麼高了。
沒有躺的地方,他就左看右看,選了一塊很合自己心意的石頭,然後費勁地搬到梧桐樹下,準備休息一會兒。
可能是他搬動石頭的動靜太大了。
又或者是這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死氣沉沉的竹間小築,顯得格外鮮活。
戚琢玉終於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他看過來,看到鳳宣的時候,表情頓了一下:“你在乾什麼?”
鳳宣剛把石頭放好,聽到問題,老實回答。
這是他說得第一句話,聲音乾淨清冷,如同冰塊落在瓷碗裡:“搬石頭。”
戚琢玉:“搬石頭乾什麼。”
鳳宣:“休息。”
……
……
戚琢玉像是聽到了什麼很離譜的話。
其實想想鳳宣也覺得蠻離譜的,畢竟他可是被挾持的人質誒,竟然大搖大擺的搬石頭休息。
可他性格就是如此擺爛,反正大不了他自殺。
既然暫時回不去九重天,就要苦中作樂,把自己安排的舒舒服服的。
顯然戚琢玉不這麼認為,死水一般的臉上泛出一絲怪異的表情:“搬石頭?休息?”
鳳宣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老實交代了:“我也不是故意要搬石頭休息的。”
“那是因為。”他遲疑片刻,開口:“你也沒給我準備休息的椅子啊。”
他說得邏輯如此完美,嬌氣得還挺理直氣壯。
說得戚琢玉差點要以為現在給他一把椅子是合理的行為了。
好在戚琢玉懶得聽他胡扯,將話題帶回正軌,語氣不耐煩:“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仿佛他出現在這裡,玷汙了這個地方了一樣。
拜托。本上神能光臨你這破地,是這塊地三生修來的福氣好嗎。
而且鳳宣簡直滿頭問號。
大哥,你怎麼好意思問我這句話的。
我不是你從白玉京帶回來的神質嗎?
“不是你把我帶到這裡來的嗎。”半晌,鳳宣開口,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這個賊:“而且你還偷了神魂燈。”
快把它還給我。
那我現在就走。
戚琢玉很自然地無視了他後半句話,露出一個“還以為你早就在半路死了”的表情。
畢竟這人的元神稀碎,莫名其妙地活下來也是很奇怪,而且他莫名其妙地還沒走,就更奇怪了。
戚琢玉嗤笑:“膽子倒是大。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
嗯?他為什麼要知道他是誰。
難道這人還是那種什麼很有名的神偷嗎。
看他像是要自報家門的樣子,鳳宣決定洗耳恭聽。
結果這個人不知道是什麼臭毛病,說話就說一半,鳳宣神生最痛恨地就是這種謎語人。
不想說是吧。
行。鳳宣也不問,決定保持沉默。
原本就跟死了一樣安靜的竹間小築。
現在就隻剩下風吹過落葉的聲音,沙沙地響。
戚琢玉忽然覺得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但他說不上來是什麼熟悉感,隻覺得眼前這人十分古怪。
半晌,戚琢玉似乎對這種沉默的氣氛感到煩躁。
再一次開口,他語氣纏上了幾分陰森:“為什麼不問?你不想知道我是誰?”
隻要他問,戚琢玉不介意讓他做個明白的鬼。
到黃泉路上也能報出他的姓名。
結果等了半天,等到鳳宣那雙漂亮的狐狸眼看過來。
眼尾微微上翹,認真看一個人的時候,上目線十分明顯,有幾分天然的無辜。
“你很想說啊。”
鳳宣伸出手,極為真誠地繼續:“把燈給我,我就聽你說。”
話音一落。
戚琢玉忽然一頓,用一種更加古怪的神情盯著他。
片刻後,他開口:“我是混沌海魔尊。”
說完之後,鳳宣果然愣住。
看他被嚇得不輕,戚琢玉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結果沒等他笑完,鳳宣又遲疑地開口:“你的名字好長啊,居然有五個字。”
他看起來很震驚,似乎沒見過這麼小眾的姓氏:“你是姓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