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宣的眼神不由迷惑起來。
你不知道,但是你也沒有問我啊,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況且,看大魔頭這幅要算賬的樣子。
凶巴巴得,說話的態度也不好。
仿佛鳳宣叫的是什麼“夫君”、“相公”、“玉郎”似的。
他剛才不過是正兒八經地喊了一句師兄吧,還是連名帶姓的。
想到自己為了不讓人發現戚琢玉藏身在棲鳳宮,在諸多上神麵前演了一天,累都快累死了。
好不容易能空閒下來鬆一口氣,戚琢玉反而不領情,頓時心裡也有一點火氣。
“荊玉師兄本來就是我的師兄,我不叫他師兄叫什麼?”
戚琢玉卻不知道為何斤斤計較起來:“可是你喊本尊就總是喊大魔頭。”
?
大哥。
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嗎
鳳宣隻恨自己沒有用什麼法器把戚琢玉之前的鬼話給記下來。
否則現在他就要把這些話都拍到他的腦門上。
“那不然喊你什麼?”鳳宣發現自己可能是裝病裝一天,腦子真的被氣出病了。這會兒提高了聲音,不知道怎麼想起了月娥下午的時候跟他說得那種氣泡音渣男,喊人一口一個寶貝心肝的,此時他也肆無忌憚地開口:“喊你心肝?還是寶貝?!”
說出口,鳳宣就愣住。
與此同時,戚琢玉的神情也微妙的停頓了一下。
棲鳳宮的大殿頓時安靜下來。
鳳宣也才反應過來。
要命。眼前這個可是在混沌海征戰無數的大魔頭。
要是他一個不高興,一氣之下把白玉京也該攻占了怎麼辦。
理智漸漸回籠,鳳宣的求生欲也稍微回來了一點。
正想若無其事地把這件事跳過。
卻不想戚琢玉冷不丁開口:“隨你。”
鳳宣:“?”
戚琢玉看起來還挺滿意這兩個稱呼的,慢悠悠道:“心肝。寶貝。”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這四個字念得特彆慢,眼神還落在鳳宣的臉上。
就好像,是盯著他在叫心肝寶貝一樣。
鳳宣莫名覺得臉有點熱。
戚琢玉心情突然變得不錯:“這兩個稱呼,隨便哪一個都可以。”
鳳宣:“……”
什麼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心情。
-
折騰了一天,鳳宣是真覺得累了。
按道理說,他這個一千多歲的年紀,大部分的上神都才算得上是剛剛成年,在白玉京裡活蹦亂跳。
不說遠的,近的就有月娥。
精力旺盛的不得了,彆說就這麼折騰一天,就算是折騰一個多月,她也不會覺得累。
白玉京的古神們雖然貴為天生的神靈。
可也是天生地長,比如鳳宣就屬於上古鳳凰一族。
是以餓了要吃飯,累了要睡覺的萬物本能,依然被刻在身體裡。
他們不會像凡人修煉上來的上仙一樣,刻意的去辟穀,讓自己無情無欲方能成大道,窺得長生。
古神活得久了,其實活著對他們而言本身就沒有意義。
因此更像是返璞歸真,雖然睡覺和用膳對他們而言並沒有太大的用處,但他們依然遵循著自然的規律。
鳳宣以前喜歡睡覺,是因為覺得躺著不動非常省心省力,並沒有覺得困倦。
現在想睡覺,是真的覺得困倦,眼睛都有點睜不開的那種,仿佛下凡去飛了幾千公裡。
他躺回梧桐神木下的時候,還有點不放心。
看著戚琢玉,有點遲疑:“你應該不會趁我睡著的時候,去白玉京搞事吧。”
戚琢玉遞給他一個“本尊想要搞事根本就不用挑時間”的眼神。
雖然又狂傲又拽,但鳳宣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於是安心的閉上眼。
換做平時,身邊站著一個混沌海的魔尊,鳳宣身為白玉京太子,再怎麼累都不敢真的沉睡過去。
可這一回,不到幾息的時間,他就睡熟了。
或許是因為太反常,連戚琢玉都注意到這一點。
他從梧桐神木上取下神魂燈,垂著眼睫看了一會兒。
燈盞內是鳳宣勉力拚起來的元神,虛弱的厲害,也難怪他會感到乏力。
之前並沒有認出鳳宣的時候,他還不知道為何他的元神會碎裂至此。
現在想來,恐怕就是百年前,為他擋的那一次滅世雷劫導致的。
握著燈盞的手,驟然緊繃。
骨節分明的五指,顯得有些泛白。
神魂燈的燈焰在緩緩地燃燒,但是肉眼可見的跳動著,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戚琢玉看了一會兒,分了一部分自己的元神進去,作為燈引繼續燃燒。
白玉榻上的鳳宣似乎與本命神燈相互感應。
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然後很快分開,比剛才睡得更加舒適一些。
做完這一切,戚琢玉坐在白玉榻上。
他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鳳宣的整張臉,戚琢玉看了一會兒,伸手掐了一把。
兩百年過去。
鳳宣變了,又好像沒變。
少年依然沉睡在參天的梧桐神木之下。
恍惚間,這百年來不過是他的一個噩夢而已。
一睜眼,竹間小築的陽光正好,可能會有點曬人。
他養得小祖宗躺在胡床上,或許下一秒就會睜開眼。
戚琢玉想起今日在棲鳳宮中,聽到鳳櫟與荊玉的對話。
他順勢躺下,霸道的擠著他並不太大的白玉榻,不由分說將鳳宣抱在懷裡。
像溺水的人抓到一塊浮木,卻要克製自己不能抱太緊。
怕他元神再散,又是黃粱一夢。
-
鳳宣做了一晚的夢,算不上是噩夢。
就是夢到自己好端端在梧桐樹下睡覺,結果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一隻野貓,二話不說就倒在地上碰瓷他。
碰瓷完了之後還不算,鳳宣摸了兩把他,他就得寸進尺。
忽然之間跳上他的大腿上,還變得巨大無比,把鳳宣整個人都埋在他懷裡。
吸貓雖快樂,但需要節製。
這種強製性讓他吸得有點窒息的那種,直接把鳳宣從夢中驚醒了。
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盯著梧桐樹。
懷疑這神木是不是有點兒什麼問題,平時他在樹下睡覺從來都不做夢的。
等他坐起來,緩了好久回過神。
四下一看,發現棲鳳宮已經沒有了戚琢玉的身影。
鳳宣有點詫異。
難道他回去了?
接著抬頭一看。
神魂燈也不見了。
好吧。
估計大魔頭又跑去搞什麼事情了。
奇怪的是,鳳宣竟然覺得這種感覺詭異的熟悉。
好像在很久以前,他就經曆過這一切似的。而且還有一種迷之自信,覺得戚琢玉應該不會對他做太過分的事情。
於是,鳳宣在棲鳳宮的日子又變得更以前一樣。
每天不是睡覺就是曬太陽,以前這麼鹹魚,阿爹還會跑過來說幾句自己偷懶不肯修煉。最近不知怎麼,好像想通了一樣,也不強求鳳宣修煉了,就是會經常去檢查一下神魂燈的溫養情況。
奇怪的是,原本鳳櫟以為會一日比一日衰敗的神魂燈,竟然堅持到了現在。
不僅如此,神魂燈中的燈焰還要比以前旺盛一些,倒是奇怪。
不過鳳櫟也沒多想,隻當是梧桐神木發揮了作用,就把燈放回去了。
鳳宣見狀,鬆了口氣。
他剛才擔心的要命,生怕阿爹發現神魂燈有什麼不對勁。
沒錯,之前鳳宣以為戚琢玉可能回混沌海了,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他。
結果他早上的時候消失不見,晚上的時候又莫名其妙出現,而且還把神魂燈放在了原位。
緊接著二話不說,就把他直接塞在梧桐床上麵。
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