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長的時間,山洞裡麵都沒有聲音。
戚琢玉雖然沒說話,但鳳宣覺得自己不用再跟他確認了。
一般來說,大魔頭這種謎語人。
但凡他的態度是沉默,那基本就等於默認。
半晌,戚琢玉才開口:“為什麼忽然這麼想。”
這還用想嗎?
鳳宣又不是沒看過那些什麼凡人情情愛愛的話本。
從他莫名其妙打碎神魂燈那一刻開始,他就感覺周圍所有的人對他的態度都怪怪的。
神魂燈是他的本命神燈,雖然打碎了之後,他的元神是會受到一些影響。
但是絕對不會讓他沉睡足足兩百年,甚至醒來的時候,原本就不怎麼多的修為乾脆清零,甚至連元神都破破爛爛到稀碎,怎麼看也不像是打碎神魂燈導致的。
再加上之前帝君阿爹在自己醒來之後。
編的那一套小孩都不信的沉睡美人的鬼話。
鳳宣覺得。
所有人都在瞞著他搞了個大事.jpg
隻是萬萬沒想到,這種一看就是以前失憶過的狗血劇本。
竟然真的落到自己頭上了,要命了,鳥又開始頭禿。
戚琢玉沒等到鳳宣回答他,就自顧自說下去:“我們以前確實認識。”
鳳宣連忙接話:“那我們以前,關係好嗎?”
戚琢玉抬眼,看著他。
用手撥弄了一下太陰之火,桃花眼底陡然生出幾分暴戾,那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一種憎惡。
戚琢玉道:“你以前曾為我擋下滅世雷劫。”
鳳宣:“......
瞳孔地震.jpg
啊這。啊這。
這關係也好過頭了吧!
鳳宣隻猜到了自己以前或許認識戚琢玉,但絕對沒猜到,他們倆的交情竟然還是擋雷劫的那種。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坐在鳳宣麵前,告訴他自己曾經為他擋過雷劫,鳳宣一定會覺得他是神經病。
可自己幾乎碎裂的元神不會說謊。
除了滅世雷劫,他還真想不到。
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一個上神的元神破碎至此。
不得了了。
鳳宣還沒發現,自己內心居然還是那種義薄雲天,甘願為朋友去死的正義感小仙子嗎。
戚琢玉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不再開口。
他的目光落在山洞外麵,仿佛在思考什麼。
這讓鳳宣悄咪咪地鬆了口氣。
要是大魔頭忽然要跟他尬起往昔和回憶,他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
鳳宣的目光不由落在自己手中的小荷包上。
看著小荷包上繡著的白桃,幾乎舊得有些泛白了。
連保存了這麼久的亡妻遺物,都能拿給他用,看起來他和戚琢玉以前的關係真的很鐵。
特彆是在打開小荷包之後,看到空間裡,放著各種各樣的軟塌以及被褥。
不僅如此,還有目不暇接的錦袍,以及琳琅滿目的珠寶和首飾,像一個小型的寶藏庫。
而且神奇的是,這裡麵的衣裳款式跟被褥,甚至還有家具,全是自己喜歡的樣式。
這些衣裳都還不是女款,都是少年的款式,一看就是為他準備的。
鳳宣在裡麵鳥鳥祟祟地看來看去,對自己跟戚琢玉的關係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看來不僅是可以互相幫忙擋雷劫的友誼,甚至連嫂子的小荷包裡麵都放著這麼多自己喜歡的東西,凡人小七長嫂如母的形象躍然在眼前。
鳳宣看著看著,瞬間腦補了一個極為狗血的故事。
大概就是戚琢玉還在縹緲仙府的時候,是個修為高強的天之驕子,但他此生唯一的黑點就是愛上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凡人,還和這個凡人結為道侶。
於是縹緲仙府的那些老古板就跳出來,像惡毒婆婆要拆散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一樣,開始進行一些棒打鴛鴦的行為。戚琢玉一怒衝冠為紅顏,帶著嫂子叛逃出縹緲仙府,瞬間入魔。
這時候作為好兄弟的自己就閃亮登場,劇情快進到因為他看不慣縹緲仙府的行為。於是跟戚琢玉一起齊心協力對抗修真界,最後逆天而行,引來滅世雷劫。
化名定格在兩人攜手作戰,然後鳳宣自己一臉堅毅地推開戚琢玉,接著戚琢玉一臉震驚的說兄弟不要啊,你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自己再很有逼格的緩緩一笑然後說:“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他腦補地太激烈,沒注意到戚琢玉什麼時候看了過來。
並且落在他臉上目光還越來越奇怪,似乎有些一言難儘:“你覺得我們是兄弟關係?”
鳳宣回過神:嗯?那不然呢。
戚琢玉笑了一聲,就涼涼地,有點不懷好意。
接著用手指彈了一下他的鳥腦殼:“想得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事情不是這樣。”
哦。
他才不信。
看戚琢玉這表情,八成是被自己猜中了,覺得不好意思。
也難怪他這麼費心費力的為自己修補元神了,原來不是做好事,而是報恩。
這個話題應該到此結束了。
畢竟大魔頭看起來也沒有要拉他起來敘舊的樣子。
鳳宣也鋪好了床褥,躺在床上。
他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終於有機會說出口了:“大魔頭。雖然我知道你燒自己的元神是為了給我續魂,是對我好,但是我覺得。”
他沒看戚琢玉,可戚琢玉卻突然站起來,坐在他的床邊。
鳳宣早知道他在用自己的元神為他續魂。
隻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阻止,戚琢玉多半也不會聽他的勸告。
可他還是想試一試。
鳳宣望著他:“兩百年前,我都用元神為你當雷劫了,那應該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吧。”
少年頓了頓,聲音在夜色裡顯得格外溫柔:“我覺得,如果現在的我恢複記憶,應該不想看到你再為了我將元神耗儘而死。”
戚琢玉垂下眼睫,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能聽到鳳宣的聲音,緩緩地繼續,一如既往的溫柔與乾淨:
“如果你因為我死了,兩百年前的我,大概會很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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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的話管用了,鳳宣感覺戚琢玉似乎沒有往神魂燈裡麵燒元神了。
但一問他他就一副什麼都不說的樣子,很像又在背後偷偷搞事情。
這幾天,鳳宣跟戚琢玉都呆在太初秘境裡麵沒有出去。
準確來說,是他沒有出去。
戚琢玉在中途還是出去過幾次的,不知道他去乾了什麼。
再次出現時,有時候他衣服上有血,有時候他發絲上有血。
但這些血都是很淡的那種。
鳳宣如果不靠他太近,他都聞不出來。
再加上戚琢玉又愛穿一身玄衣,鳳宣都搞不清楚他哪裡受傷。
他看到戚琢玉給他用的那個小荷包裡,似乎有他穿的衣服,第二天,鳳宣就默默地拿出一件白衣,遞給戚琢玉。
“穿這個。”
戚琢玉忽然盯著他看了會兒,嗓音嘶啞:“好。”
換上後,戚琢玉冷不丁道:“小七以前,也會為本尊準備衣服。”
嗯?這突如其來的秀恩愛,鳳宣覺得這話他沒法接,遲疑道:“那嫂子跟你,還挺恩愛的?但你還是節哀順變?”
戚琢玉:“……”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就不搭理人了。
結果換上白衣後才知道,他完全低估了戚琢玉搞事的水平,現在穿著白衣服也可以做到殺人不見血了!
有一次他累極了,回來就霸占了鳳宣的床,躺在上麵一動不動,很像平時鳳宣癱著的樣子。
鳳宣這幾天吃吃喝喝在太初秘境過得跟度假一樣。
這個魔族大佬不知道去乾什麼,過得像血腥戰爭片。
鳳宣掀開他的袖子,手上果然全都是傷口。
還是深可見骨的那種,戚琢玉很無所謂一樣,放下袖子:“隻是一些小傷。”
小傷。
鳳宣是真覺得戚琢玉這人,有點什麼受虐癖好。
他不抱期望地開口:“你這幾天都跑出去乾什麼了?”
原本是不指望戚琢玉回答的,結果大魔頭竟然心情不錯地回答他了:“魔域那邊不知道哪兒來的傳聞,說本尊的元神虛弱,所以出了一些起義魔軍,想乘此機會推翻本尊,本尊去把他們都處理了。”
按照大魔頭的腦回路。
處理,等於爺把他們骨灰全都給揚了。
但是,戚琢玉雖然說得風輕雲淡。
寥寥幾語之間,鳳宣還是可以遇見其中的凶險。看到他身上的傷口,就知道這幾場架打得不算輕鬆。
其實想想,戚琢玉修為再怎麼高,天賦再如何的強悍。
可以統一魔域也不過短短兩百年,魔族的生命有上千年,戚琢玉又不管政務,又不帶魔域攻打三界,底下不服他的人一定很多。
難怪他總是笑得一臉神經病,說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
鳳宣在他身邊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自己能乾什麼。
他看了眼戚琢玉的傷口,開口:“你傷口不用包紮一下嗎?”
“區區小傷,無需包紮。我的體質特殊,會自動愈合。”戚琢玉一副流著血很拽的語氣。
鳳宣:“……”就真對這種逼男無解。
他身邊也沒什麼可以止血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