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的一聲,燈火熄滅了。
今夜的月被烏雲遮蔽、星光黯淡,使得夜色格外的濃黑,天地間十分寂靜。大部分人家都已熄滅了燈火,偶爾有一兩聲的狗吠傳來,緊接著,是打更人那拉長了聲調的“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月黑風高,正適合殺人。
青衣樓也是這樣想的。
鐵麵判官與勾魂手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們目標明確、動作極快,並不需要過多的尋找,就找到了羅敷所住的那間客房,從半開的窗戶裡躥了進去。
屋子裡靜悄悄的,拔步床的方向,有個又輕又均勻的呼吸聲,偶爾帶出兩聲夢話一樣的呢喃——她顯然已經睡熟了,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下了什麼樣的大孽、也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著怎麼樣的報複。
鐵麵判官與勾魂手無聲地、譏諷地冷笑了一聲,靠近了那座拔步床。
又是“嗤”的一聲輕響,一朵昏黃的燭花在榻旁亮起,搖搖曳曳地照亮了臥在榻上的那美人的臉。
俗話說,燈下看美人,比白日更盛十倍。
這無疑是個在白日裡就足夠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人。搖曳燭火之下,她倦倦睡著、唇角掛著足夠甜蜜的微笑,好似香夢沉酣、海棠春睡。
先前她不會梳古代女子的發髻,所以胡亂的紮麻花辮,如今她已同金錢幫請來的梳頭娘子學了兩招,發髻如雲朵兒一般綰著,不裝飾鎏金美玉,隻窩著一朵小小的絨花,正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起伏著。
但鐵麵判官與勾魂手卻已急退!
因為那盞燈火不是他們點起來的!
蠟燭被握在一隻修長而蒼白的手上,印出這人妖異而邪惡的灰色雙眸,他的臉上有三道結痂的新鮮傷口,有一道特彆的長,從發際劃到嘴角,燈火搖曳之下,好似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令人膽寒。
鐵麵判官失聲道:“荊無命!是你!”
青衣樓與金錢幫鬥得正狠,鐵麵判官作為樓內數一數二的高手,當然認得這張臉!
荊無命微微彎腰,把蠟燭放在了八仙桌上。
然後,他把手搭在了劍柄上。
夜風悠悠地自半開的窗戶吹進,似乎帶來了新鮮的死亡味道。
勾魂手忽然麵朝荊無命急退,脊背眼看就要重重撞上窗戶,從窗口急墜而逃!
劍光追來的速度卻比他後退的速度還要更快!勾魂手重重朝後撞去時,奪命的劍光自下向上、以一種極其刁鑽的角度從肚臍下三寸一路撩到胸口,使得勾魂手的軀體簡直被生生打開了!
被開膛破肚的勾魂手從窗口墜了下去,這本是他計劃好的逃跑路線,荊無命十分具有惡趣味地滿足了他。
緊接著,他迅速地收劍入鞘,側過了頭,盯住了鐵麵判官的一雙眼睛。
鐵麵判官臉色發青,渾身湧起憋悶、難受、無法呼吸、想要嘔吐的感覺。
他的判官筆已擋在了身前。
他厲聲道:“來啊!你動手啊!荊無命!”
話雖然這麼說著,但冷麵判官的聲音卻有點顫抖。
荊無命了然道:“你怕我?”
鐵麵判官的臉色更青了,麵上的肌肉不斷顫抖著。
荊無命淡淡道:“原來你的臉並不是鐵做的。”
他的話突然變得出奇得多,羅敷救了他、看顧了他大半個月,也沒見過他談興這麼好的時候。
鐵麵判官咬牙道:“你要殺就殺!彆以為自己武功比我好,就能像貓捉老鼠一樣的玩|弄我!”
荊無命道:“如果我不想殺你呢?”
鐵麵判官愣住了。
荊無命問:“你為什麼來這裡?”
鐵麵判官的嘴唇翕動著,心底似乎在天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