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聽說?
你離京十年,當然是胡聽亂說的。
若非她就是那個“宮裡的靠山”,沒準還真就被他唬住了。
蕭鏡心中一陣無語,卻隻得陪著笑道:“將軍這是哪兒的話?若是真是宮裡有貴人相助,哪兒至於四五年了,妾身才在輔郡開了頭一家分號?”
洛懷安似笑非笑:“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想想想。
蕭鏡擺出一副思索的模樣,心裡暗自將洛懷安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這人都是哪兒學的這些聽訟本事,這般誘供,真的合適麼?
隻不過有一件事,她的確沒想明白。
這八仙樓的東家,單單是為了錢財,就能乾出那等買凶殺人的事麼?
但這話再怎麼樣也是不能跟洛懷安說的。
雖說兩人兒時有幾分交情,但那畢竟已經十年了。
更何況,小征關慘勝之後,朝中懷疑軍中出了內鬼,派了欽差前去查證。
欽差帶回一封書帛和一份口供,雖說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但矛頭全然直指她蕭鏡。
事到如今,這案子依舊沒有定論。父王隻得下了諭旨,命她在府中禁足三月,以示對洛家軍的安撫。
即使她自知此事與她無關,但終究吃不準洛懷安心中作何感想。
蕭鏡就著心中苦悶輕歎一聲:“罷了,這京城的水深著呢,扔個石頭都能砸到個三公九卿的。或許是妾身言行莽撞,得罪了貴人吧。”
洛懷安嘴角噙著笑意,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卻也沒再追問。
見他這般模樣,蕭鏡頗是有些摸不著頭腦,隻得按捺心中神思,替他斟茶布菜。
洛懷安動筷,她也跟著動筷;洛懷安喝茶,她也跟著喝茶。洛懷安若是誇讚哪道菜好吃,她也跟著吹捧兩句。
一頓宵夜,倒的確吃出了幾分賓主儘歡的模樣。
亥時三刻,雪霽。
五味坊此時已經打烊,正門也已上了門栓。
蕭鏡隻得將洛懷安引到了後門,一路目送著那人打馬離去。
她眼神有些發直。
身後有人輕輕喚她:“殿下,您……還好麼?”
蕭鏡回頭看去,隻見是陳福跟了上來,眸中滿是關切。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什麼聲音。
半響,她向著陳福輕輕做了個揖:“福伯……茲事體大,我需得入宮麵聖,此處煩請您老打理了。”
一刻鐘後。
宮城側門。
一輛不起眼的車轎緩緩停駐。
簾子撩開,下來了個麵如冠玉的年輕男子。
這男子穿著一身緋色蟒袍,身上披著一件狼裘大氅,頭上戴著紅玉金冠,手上還拎著一個漆木食盒。
守城的侍衛一見此人,雖說恭敬見禮,但話中卻是止不住的疑惑:“世子殿下,您尚在禁足自省,怕是不能……”
“欸,父王命我禁足三月,今日正是最後一日。孤尋思著,還是入宮報備一二。二位放心,要是父王不滿意,罪責自當由孤一人承擔。”
說話之人正是蕭鏡。
她此刻已然換上了一身男子的裝束。
“當差辛苦,這是南郡送來的蜜橘,拿去嘗嘗吧。”
蕭鏡笑著將那漆木食盒塞到侍衛手中。
接了食盒的那軍爺掀開蓋子看了一眼,入目的金黃不是橘子,卻是一碟明晃晃的小金稞子。
他忙與另外那位軍爺對視了一眼,麵上立刻堆起笑來:“多謝殿下恩賞,您這是哪裡話來,快快請進就是。”
蕭鏡入了宮門,一路朝著國主的寢宮去了。
一刻鐘後。
宣德殿中。
世子殿下推門而入。
隻見主座上那人正襟危坐,看著手中的山河輿圖麵露難色。
蕭鏡輕咳一聲,雙膝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