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修長的指尖探入盤中。
待得摸到那兩枚印鑒,忽然長舒一口氣來。
他沉聲道:“多謝。”
“不差什麼就好。公子稍安勿躁,我要替你診脈了。”
蕭鏡行至男子身側,指尖輕輕搭上了那人的脈搏。
男子的手腕瑟縮了一下,隻是他並未躲開,很快又恢複如常。
身上帶傷,又這般警覺……
還有他這口音……
蕭鏡眯起了眼睛。
她昨日的猜測果然沒錯,這人果然不是璃國人士。
那他是誰?
一會可真得好好盤問一遭。
蕭鏡指尖又搭上了他另一支手的脈搏。
臟腑虛弱,脈沉無力。
邪鬱於裡,氣血阻滯。
看來這失明應當是傷口汙穢未能及時處理,眼後淤血堆積所至。
這一麵是傷勢過重需得補腎益氣,一麵又是氣血不暢需得活血化瘀,這可教人如何是好?
若是唐大夫或者妙空和尚在這兒,應當有得一治。
至於她麼……醫術不精,彆無他法。
蕭鏡鬆了他的脈搏,抬眼看向立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小沙彌:“小師父,他這眼睛你可有法子麼?”
小沙彌麵露難色,雙手合十搖了搖頭。
“那妙空大師何時回來?”
小沙彌再度搖了搖頭。
蕭鏡一聲歎息,頗是有些無奈。
“罷了。你先去取川芎、紅花各三錢,桃仁、丹參各兩錢,皂角刺一錢,甘草一錢,煎上半副與他服下。若是他傷勢有變,那就停了這藥,換上首烏、白芍各三錢。就算治不太好,這傷勢也能緩上一些。”
小沙彌連連點頭,鞠了一躬推門而去。
蕭鏡站起身來,行止一旁替那男子斟了些溫水。
她將杯子塞入男子手中:“諾,先潤潤嗓子吧。”
那榻上箕踞而坐的男子接了杯子,並未立即喝下。
他將身子朝著蕭鏡的方向側了側:“姑娘是大夫?我的傷可是姑娘醫治的?我記得我當日在城門外……”
“我不是大夫,公子的傷是那小師父治的。我不過是讓人將你送到了醫館而已。”
“在下沈宴清,多謝那位小師父,也多謝這位姑娘了。”
沈宴清端著茶杯,向著蕭鏡拱了拱手。
待到禮必,他一手端起杯子,一手以袖掩麵,將那杯中之物仰頭一飲而儘。
這人雖說衣衫不整,又帶著一身傷病。可舉手投足間,卻教蕭鏡看出了幾分禦前宴飲的端方得體。
他究竟是什麼人?
卻見這沈宴清喝完了溫水,指尖在那杯子上摩挲了片刻。
他頓了頓,又出言問道:“不知方才那小師父叫什麼,他似乎……不會說話?”
“嗯……那是妙空和尚的徒弟,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
“那,請問姑娘芳名?”
“我姓黎,行二,叫我黎二就是。”
“哦,黎二娘子……”
沈宴清將這個名字在舌尖咀嚼了一遍,低頭垂眸一笑,眉宇之間儘是溫柔之色。
他輕聲道:“我渾身是傷,黎二娘子……卻不問問我是什麼人麼?”
蕭鏡眉頭一動。
這人還真是有趣。
她正不知如何開口詢問這人的來曆,沒成想竟是個主動交代的。
就是不知……這話裡的真假了。
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