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至半夜,忽聽得耳邊有窸窸窣窣細碎的響聲傳來,許姝立刻警惕的醒來,不想這時高誌男突然歉意的出聲,“我起夜,吵著你了!”
許姝搖頭,睡意已經沒了,索性披衣坐起,“你怎麼了?有心事?”
“還真是瞞不過你!”高誌男苦笑著一歎,“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見母親歡天喜地的從族裡領了個兒子回來,養大了那兒子卻不成器又不孝順,天天在家大罵母親,我不知怎的也回去了,母親大喊一聲‘救我’,然後向我撲了過來,我就醒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睡前高誌男對高家一閃而過的念頭卻執著的留在了她的夢裡。
“小時候奶娘跟我說夢是反的,你是太擔心高伯母了才會做這種夢的,其實高伯母沒事的!”
“或許吧!”高誌男悠悠的吐了口氣,她也知道這隻是個夢,可是醒來這麼久還是無法擺脫夢境裡的那種酸楚,真實而又切確,高誌男不由自主的摸上心口,到現在都還感覺那裡酸酸的,疼疼的。
“睡吧!”高誌男主動將許姝披著的外衣拿掉,又給她蓋上了被子,自己卻毫無睡意。
長夜漫漫,許姝聽著高誌男時急時緩的呼吸無聲長歎,在親情這條路上高誌男才啟程,而她已經到了終點,高誌男日後的路還長著呢!
這一夜大抵是因為有歌妓作陪,一夜相安無事,第二日出發的時候縣令還將這些歌妓送給了和親使團,隻是在阿那圖的堅決推辭下沒有送成。
和親的隊伍漸漸離京城的地界越來越遠,而長安公主的心情也越來越浮躁,具體表現在越來越慢的行進速度,和對諸事越發挑剔的態度,動不動就衝身邊的人發火,丁夫人連跟著吃了兩回掛落,臉上完美得體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痕。
如此又在途中紮營歇了一宿,用了兩日終於趕到了離京都兩百多裡的洛川驛站,補給用品,跟換驛馬,修整用具。
長安公主早快馬加鞭讓人送信給驛站傳話準備了一些婢女以供挑選,遂當眾人抵達驛站的時候,人牙子已經帶著一溜兒年輕女孩兒等候多時了。
受了驛站眾人的見禮,長安公主興致勃勃的吩咐驛丞將一溜兒婢女領進來,頗有要親自替蕭三小姐挑人的意思。
被迫賣身的女孩兒多是出於貧民之家,不知自己將身去何方,心底的恐懼侵蝕著她們的思想,又被告知將去拜見公主,被選中的人將去柔然和親,遠離故土的恐懼更是讓她們都抖作一團,便是領著他們來的牙婆也不如以往伶俐了。
長安公主笑著對蕭三小姐道,“是你要用的人,你自己挑吧!”
“謝公主!”蕭三小姐略施一禮,便轉向那一溜兒婢女,“諸位小姐還等著,也不好耽擱她們的時間,咱們就從簡吧!都把手抬起來,掌心向上,兩眼看向前方!”
婢女們照做了,蕭三小姐瞟了一圈,便點了一人出來,“就你了!”
這麼快?長安公主甚是驚訝,“你不再仔細挑挑?這是不是太……”
太倉促了些……
“就她了!”蕭三小姐似乎對自己挑出來的人選很是滿意,“我看她第一眼便覺得跟她有緣分!”
“你喜歡就好!”長安公主也不再堅持,“好了,剩下的人都下去吧!你們也各自休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