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姝起了個大早,用過早膳便急匆匆的出府了,在離慶安巷不遠的地方找了個茶樓要了個雅間坐了,一邊打發了銀芝去買東西,一邊讓玉珠回靜園接許娢。
許娢進門的時候掐著腰板著臉,很是不高興,說話也陰陽怪氣的,“如今九姐的架子是越發大了,一聲不響的沒有蹤跡便也罷了,好不容易露麵了,卻連家門也不肯進了,若是嫌我礙眼,我這便回許家去了!”說著眼眶止不住的紅了,借著瞪眼的空當生生壓下淚意。
許姝見許娢穿綠裙著紅鞋,不由皺眉道,“這綠裙配紅鞋紮眼的很,誰給你挑的?”
許娢氣鼓鼓坐到許姝對麵,“我自己挑的!”
“就知道踏雪的眼光沒這麼差!”
許娢突然又“蹭”的一下彈了起來,不可置信的指著許姝,“九姐你……你……你看得見!”
許姝噗嗤一聲笑了,“多大點兒事兒,至於嘛!瞧把你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真的看得見了?”許娢睜大眼睛盯著許姝的眼睛,眼睛都快湊到許姝臉上去了,隻差拿手在許姝眼前晃了。
許姝伸手推開許娢的臉,“看得見了,看得見了!你快坐下!”
“太好了!九姐你終於看得見了!”許娢這才歡喜的坐下,全然忘了自己氣勢洶洶的找上來是為了什麼了,“我就知道九姐的眼睛一定能治好的!”
許姝輕笑,“怎麼從前沒聽你說過這話?現在我眼睛好了你倒說了!”
許娢嘻嘻笑了,“從前你看不見,我自是不敢提,怕你聽見了傷心,如今見你眼睛好了,我才敢說的!”
細細想來,自許姝眼盲之後,許娢雖然一如既往的與許姝針鋒相對,可是卻從不曾將許姝的眼睛掛在嘴邊,更不曾像許婷那樣輕飄飄的吐出“不過是個瞎子”一類的話。
許姝憐愛的捏了捏許娢的臉頰,“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從前雖然與我鬥嘴,卻都隻是些無關的小事,大事上從來不糊塗!”
許娢咬唇歎謂道,“那時候我還小,自是不懂事,隻瞧著九姐你得家中長輩喜歡,便妒忌於你,卻沒有想過你為何會得家中長輩喜歡,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你其實寧願不要那樣的喜歡!”那喜歡的背後是利用,是壓榨,在她們壓榨完許姝最後一點兒利用價值後便毫不留情的將她拋棄,甚至還不忘榨儘許姝最後的用處,連許姝的死活都不管了。
“其實那個時候我也是羨慕著你的,羨慕你的肆無忌憚,無所畏懼……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可是我卻不能!”哭了也不會有人疼,那哭又有什麼作用?
“我活的小心翼翼,每踏出一步都要經過深思熟慮,因為我錯了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一個瞎子連犯錯的權力都被剝奪了!活著唯一的意義仿佛僅僅是為了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