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玉兒扯了扯嘴角,歪頭看向她。
“你隻知我借住府中,郡王府上下對我一個外人敬重有加,是因姨母和表兄的偏愛。卻不知我原是表兄內定的妻吧?”
喻玉兒嘴角的笑意不變,靜靜地看她。
“我自幼養在姨母膝下,姨母待我如親女。”
趙依依笑得快意,“她悉心教導我,不遺餘力。就是在等我及笄,好親上加親。這樁婚事,姨夫也心中有數。若非你喻家突然橫插一杠子,以萬貫家財逼的郡王府回報,今日這世子妃隻會是我。”
“表兄不喜你,所以你嫁給他十年連孩子都沒有……他不允許你生啊表嫂。”
“他不允許我生?”本以為喻玉兒會繼續沉默,誰知她還是開了口。隻不過許久不曾開口,嗓音乾澀得仿佛老舊的木門。
“嫂子還不明白?”趙依依眼中閃爍著惡意,“你這日日拿湯藥當水喝,求神拜佛的祈求能再懷一胎,肚子卻半點動靜沒有。殊不知表兄每每入你院子前都喝過避子湯藥。他那邊絕了源頭,你便是把天下補藥都吃儘,也生不出孩子。”
仿佛一道驚雷劈在頭頂,喻玉兒枯瘦的手倏地一頓。
屋中安靜一息。喻玉兒麵色未變:“你是他院子的看門嬤嬤,這般清楚?”
“你罵誰是看門的!”趙依依被她氣得心一梗。
不過轉瞬,又笑了,“表嫂怕是不知。那藥,姨母親自吩咐人煎的。我在一旁看著呢……表哥他並非誰的骨血都要的,他想要的,當然是我生的孩子。”
巨雷一陣轟鳴,閃電照亮晦暗的內室,映照的喻玉兒一張沒有血色的臉慘白。
初見周長卿,這人便警告過。他此生無心風月,不必為他多費心神。可他明明說了自己無心風月,卻在得知小青梅新寡的當天匆匆將人接回府中。
“表哥若看得上你,又怎會接我一個寡婦回府?我在府中嬌養多年,府中上下從未有過非議。你以為為何?”
她自信一笑,“不過是在等你去了,給我騰出位置罷了。”
“表嫂,男人的心是搶不走的。他若不愛你,你便是粉身碎骨也不得人半分憐惜。你總不自量力妄圖跟我一較高下,可不可憐?”
喻玉兒黑洞洞的目光盯著暢快笑著的趙依依,急促的喘息了幾下。
忽地捂著胸口,驟然噴出一口血。
趙依依慌了一瞬。但又理直氣壯了起來。她盯著榻上枯槁之人,麵目猙獰道:“喻玉兒!你鳩占鵲巢太久了!七年!我早就等夠了!”
天空突然一陣巨響,雨更大了,仿佛要將一切聲音掩蓋。
喻玉兒身體孱弱地顫抖著,倒下去。因姿勢血水倒灌,嗆入肺腑,呼吸受阻。她臉色泛紫,胸腔的氣體越來越少……
廊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似是有什麼人正極速奔來。
驟然間,門扉撞在牆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有人驚呼,腳步淩亂。屏風外似乎有什麼人推開了門,夾雜一股冰雪的寒氣。
外麵不知何時白光驟現,寒風卷著雨水驟然被灌入屋內,吹散了屋中的人聲。喻玉兒恍惚間看到一道身影飛馳而入。還不等她看清來人,便陷入無邊黑暗……
他若不愛你……嗬……
喻玉兒突然有些想笑,笑自己可憐。
真,沒意思。
劇烈的窒息感逼上喉嚨,喻玉兒意識漸漸抽離,腦海中卻突然湧現出一些零碎的片段。
畫麵中全是高聳入雲端的高樓大廈,街道上奇怪的四輪金屬車川流不息。她穿著奇裝異服,舉著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盒子正在笑。似乎有什麼人在對她說話,語氣輕快:“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可惡,這七年我真是受夠了,今年暑假一定要出去浪!”
“嗚嗚嗚京市醫科大我複試沒過啊,那老頭兒說我還得去一院曆練一年,可惡……”
“不行就二戰,反正你成績好。”
……
喻玉兒想起來了,她是喻玉兒,又不全是喻玉兒。她本是後世一京市醫科大臨床醫學專業博一的學生,導師恨不得拿棍子趕著下山的刺頭徒弟。在去趕醫學交流項目的路上被一輛車給撞死了。
投胎到古代,忘了上輩子的記憶。臨死居然記起來。
……
動了動有些麻木的腳趾頭,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