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 css=top_book>強烈推薦:</strong>
夜幕低垂, 沈府度過了簡直是兵荒馬亂的一天,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
沈雲殊房裡有了好消息, 王禦醫說寒氣已被藥浴驅除,他今天晚上要再施針一遍,倘若沒有發熱,明日就無妨了。
知晴聽見這話就念了聲佛:“菩薩保佑, 可算是沒事了。”
許碧和知雨對看一眼,表情都有些複雜。根本就沒事, 這麼折騰一天到底是為了啥?
但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 隻得也做出歡喜的模樣,少不得又拜托王禦醫兩句, 留下紫電青霜在外屋守著,這才回去睡下。
知雨借口給許碧值夜, 就在床前腳踏上坐了,主仆兩個小聲說話, 交流著今日得來的訊息。
“奴婢聽香姨娘說,如今的夫人是當年端王爺的人給做的媒。”知雨覺得這是個很大的消息了, 王爺呢!除了皇帝, 就是王爺最大了。夫人有這樣的媒人, 在沈家可不是有臉麵?
“端王爺?”許碧使勁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 發現原主實在是消息閉塞得可憐, “端王爺好像死了?”
“是死了。”好歹隻是兩年前的事兒,知雨年紀雖小,都知道一點兒, “端王爺是先帝爺的長子,貴妃娘娘生的,聽說是很得寵,比太子爺都得寵呢。不過前兩年,宮裡鬨了天花,端王爺、太子爺都沒了。現在的皇上因為是養在太後娘娘身邊的,所以就繼了位,不然前頭還有一位佑王爺,按排位原也是該那一位呢。”
“鬨天花?”在沒有疫苗的年代裡,天花的確是很可怕,一旦出現天花,簡直就是人人恐慌。不過——許碧記得那時候京城裡好像並沒有慌成那個樣子啊?至少許家好像就沒封門閉戶,許家這些人,可是都沒出過天花的。
“是啊……”知雨也後知後覺地有些奇怪,“奴婢記得好像是太子爺和端王爺去了十來日,才聽夫人院裡的姐姐們說起來的,仿佛是出去圍獵的時候在獵宮染上的,端王爺一家子都沒了呢,太子爺那邊倒留下了皇孫,聽說是因為當時帶在太後身邊,所以僥幸不曾染上。”
“端王爺去圍獵帶了全家?”去打個獵,難道妻妾兒女都帶上,然後大家一起死絕?
“這——這奴婢就不知道了……”知雨知道的也就是這點事兒而已。
許碧覺得這有點說不通,但宮裡的事兒離得太遠,她既不能馬上打聽到,又對她目前的情況沒什麼幫助,也就不再追問了。
“香姨娘很是和氣,還跟奴婢說了些大少爺的事兒。說大少爺愛吃甜食,小時候香姨娘常給他做。還給了奴婢一個鞋樣子,說大少爺的鞋子要做得結實,還要在鞋裡墊得略高一些……”說到這些,知雨就很高興。多知道一些沈雲殊的喜好,自然是對許碧有利的,“奴婢看,香姨娘對姑娘進門很是高興,直說讓姑娘得閒就去她那裡坐坐。”
許碧沉吟著點了點頭。比起今天沈夫人跟她打的那些太極來,香姨娘的確是給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而且她是伺候過連氏的,又沒有兒子,似乎可以算是她的天然同盟。
“姑娘去夫人那裡,可有什麼收獲?”
許碧歎了口氣:“隻有一個收獲,就是夫人說了,為了衝喜這親事是辦得急了點兒,等我及笄之後再圓房。”
“哎呀——”知雨頓時就覺得臉上一熱,“夫人怎麼能跟姑娘說這個……”
許碧被她逗笑了:“怎麼不能說?這倒是好事。”古人這結婚實在是早得可怕,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呢,她可無法想像結婚生子什麼的……
“可——”知雨也覺得自己姑娘的確是單薄了些,可要是等到及笄那就還有將近一年,沈雲殊卻是不小了呢。而且那紫電青霜都是美人兒,雖說她還是覺得自己姑娘更美貌,可到底那兩個年紀大些……這要是先生出庶長子來可怎麼辦?
許碧搖搖頭:“我看沈家不像是那麼沒規矩的人家。”否則沈雲殊都二十歲了,想有庶長子早就可以生了。
“可是姑娘——”知雨小聲表達自己的擔憂,“咱們這會兒是替大姑娘嫁過來的……”以前沈家可能是因為尊重許瑤,但現在還會同樣尊重許碧嗎?
主仆兩個麵麵相覷了片刻,許碧一頭倒在枕頭上:“不管了,都以後再說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心事的緣故,許碧又做起了噩夢:被她割開了喉管的櫻木滿身披血,卻還是伸出雙手來掐住她的脖子,把一張猙獰的臉越貼越近……
“姑娘,姑娘!”知雨睡得也不踏實,聽見床上的動靜連忙也坐起來,“可是又魘著了?”
許碧心有餘悸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發現是一綹頭發纏在頸中,已經被冷汗浸得全貼在皮膚上了。
“姑娘這衣裳都叫汗浸濕了。”知雨把手伸過來一摸就皺起眉頭,一骨碌從腳踏上爬了起來,“我去燒點熱水,給姑娘擦一擦,不然怕要著涼的。”
這會兒已是深夜,灶上早就沒了人。知雨摸著黑將火生起來,正在那裡等著水熱,忽然間廚房門被人推開,知雨一回頭,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正是九煉。
九煉走起路來毫無聲音,知雨半點都沒聽見,門一開便被他嚇了一跳,失聲道:“你來做什麼!”
才說了這句話,知雨就恨不得捂上自己的嘴!不是剛跟姑娘說好了,要裝著根本不曾認出他們的樣子麼?可今日五煉九煉都是低頭進了沈雲殊房裡便再沒出來,她本該問“你是何人”才對的……
九煉也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人在廚房裡,且連個燈都不點,頓時也吃了一驚。兩人相視片刻,知雨才勉強咧了咧嘴:“我,我來燒點熱水,不知小哥你是——你可是大少爺身邊伺候的?”
她竭力想要亡羊補牢,但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實在牽強無比,說了兩句就再說不下去,連水都等不及燒開,胡亂舀了幾勺在桶裡,提起來就跑了。
知雨一路幾乎是小跑著回了房裡,把門一關就慌道:“姑娘,奴婢,奴婢闖禍了。”
“怎麼了?”許碧想不出來半夜燒個水怎麼還能闖禍,“你把廚房燒了?”
“不是,不是!”知雨搖頭擺手,“奴婢,奴婢看見九煉了……”將自己剛才在廚房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忐忑地道:“姑娘,他,他是不是聽出來了?”
許碧愣了一會兒。老實說,知雨如果不加後頭的話或許還好一點兒,她後頭說的那些話,可真是欲蓋彌彰了,隻要九煉稍微機靈一點兒,就肯定能聽出來。
“算了,聽出來就聽出來吧。”許碧破罐子破摔了,“聽出來又能怎麼樣,殺了咱們滅口?”
知雨被許碧說得打了個寒戰:“姑娘!”
“我說笑的。”許碧連忙拍拍她的手,“真要是滅口,那會兒又何必救我呢?且看他們是怎麼打算——”
許碧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窗外有人敲了敲,隨即窗戶被推開,一個人影靈活地鑽了進來,那張青白泛黃的臉在燈光下更顯得一團死氣,嚇得本來就緊張的知雨失聲就叫了出來,被許碧眼疾手快一把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