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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事出門,所以更新晚了,抱歉……明天儘量早一些
送走董夫人, 沈夫人回房就開始折騰了。
董藏月明年二月及笄,董家或許還想多留她一段日子。這倒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沈雲安今年也不過才十六歲,若不是為了怕他對許氏那點兒心思,晚兩年再成親也未為不可。
沈夫人心裡算了算,要鄭重其事, 沈雲安這親事自然不能辦得跟沈雲殊似的。六禮走下來少說也要半年,才比較像個樣子。如此, 這遣媒人上門就得快些, 最好是十月裡就把納采這一禮辦好,否則後頭馬上就要過年, 還是錯開的好。
若是這樣,轉過年來就可問名納吉, 一路下去,早則明年七月, 晚則九月,喜事差不多就可以辦了。到時候有兒媳幫著她管家理事, 沈雲安也就沒了那份妄念。
這麼著, 親事還是該早些定?沈夫人才一轉念, 就不禁拍了自己一下, 怎麼忘記了, 明年正有秋闈呢!若是七月成親,豈不讓沈雲安分心?還是九月的好。說不定到時候沈雲安中了舉人,正好是雙喜臨門!
紅羅捧了沈夫人庫房的賬本進來, 見沈夫人坐在那裡帶笑出神,曉得沈夫人在想什麼,便湊趣道:“夫人這是在想挑什麼好東西給未來的二少奶奶做聘禮嗎?”
沈夫人便笑起來道:“你也來幫我挑挑,董夫人是最講究禮數的人,這可馬虎不得。”
紅羅笑道:“依奴婢看,董夫人是看重咱們二少爺。隻要將來董姑娘嫁過來跟二少爺過得和美,董夫人才不會挑聘禮呢。”
沈夫人笑著點頭道:“是這麼說,可咱們家也得拿出誠意來不是。”至少也不能比沈雲殊差。他是沈家的嫡長子不假,可她的兒子也嫡子呢。公中的例肯定是要比沈雲殊低,可她還有嫁妝呢。
沈夫人盼著沈雲安成家已非止一日,到底要拿什麼做聘禮,其實她也早就思量過了,這回不過是終於能將心中所想付諸實施,當真是下筆如有神,不一會兒就列了半張單子。正寫得高興,便聽腳步聲響,沈雲安從外頭走了進來。
“這是怎麼了?”沈夫人看沈雲安神色有些不怎麼起勁,連忙放下手中的筆,“可是往西北跑這一趟太累了,還不曾緩過來?要不要請個郎中來瞧瞧?”那王禦醫脾氣雖臭,醫術卻當真不錯,隻可惜聽說已經回了京城。
沈雲安搖了搖頭,苦笑道:“西北這一路剪秋都伺候得十分周到,回來母親又給我補養,早就沒事了。隻是方才與梅家兩位世兄論文,才知道自己實在差得太遠……”
沈夫人忙道:“他們兩個比你大出好幾歲去,這自然比不得的。”在她看來,梅家那兩位少爺瞧著都有些木訥,哪有自己兒子靈秀,不過是年紀大些,自然讀的書多些罷了。
沈雲安在桌旁坐了下來,搖了搖頭:“梅家大兄比我年長不少,可梅二兄隻比我大四五歲罷了。且他們兩位都是十七八歲就中了舉人,又比我如今能大幾歲……”
“明年就是秋闈,你下場中了,也不過才十七呢。”沈夫人雄心勃勃地安慰兒子。
沈雲安卻是神色頹然,半晌才道:“隻怕是難……兩位世兄說,鄉試難,會試易,殿試更易,這鄉試最是難考……兩位世兄說的書,兒子有好些都沒讀過,讀過的那些也……”被梅若堅問了幾句,便問倒了。
“梅二兄說,這樣,兒子怕是考不中的……”梅若明沉默寡言,梅若堅年紀輕,人也直率些,連問了他幾個問題,又讓他默了院試的卷子來看,便搖了搖頭。雖未直言,但那神色,分明是不看好他的。
沈夫人頓時不悅起來:“這梅家兩位公子也真是……”哪有這般評說彆人的?再說,他們若真是這般厲害,怎的自己到如今也隻是個舉人呢?彆不是自己出不了頭,就看不得彆人少年出眾罷?
沈雲安直搖頭:“母親快彆這麼說。梅家大兄是不打算出仕的,隻一心向學,因此有個舉人功名就夠了。至於梅家二兄,說是要先行萬裡路,見見世情,學問才能紮實。依兒子看,隻怕是想著一鳴驚人。”
雖說進士難得,可每隔三年也有三百人,誰能一一記得?能被記住的,不過是狀元、榜眼、探花三位罷了。梅若堅說得謙虛,可看那樣子,顯然是奔著三鼎甲去的。
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沈雲安在西北時頗得先生讚賞,來了江浙之後便覺得有些心虛,及至見了梅家兄弟,方覺自己是井底之蛙了。
梅家兄弟之中,梅若明潛心學問,所讀之書可謂車載鬥量,他隨口說出一本書來,沈雲安大多是連聽都沒有聽過。至於梅若堅,因要走科舉這條路,對四書五經吃得極透,沈雲安自以為已經讀懂的書,往往被他三追兩問,就問掉了底兒。
珠玉在前,覺我形穢。沈雲安高高興興考了秀才回來,見了梅家這兩位,那點兒得意就全部被打了個煙消雲散,連書都不想讀了。
沈夫人看他這樣子,心疼得不行:“你這是路上累了,尚未休息過來,待過幾日自然就好了。梅家公子讀書再多,那是因他們有個大儒做父親,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難道沒有大儒父親,就不考舉人,不考進士了?再說,那大儒也有考不中的呢。”
哄著將沈雲安送走,沈夫人的臉就拉了下來:“還說是大儒之子,怎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了,哪有這般說人的?”
紅羅忙道:“都說書呆子書呆子,奴婢瞧梅家兩位公子大約也是讀書讀得太多了。”
沈夫人沉著臉,半晌才道:“就不該請他們來家裡住!都是大郎生事。”
這話紅羅就不敢接了,忙拿聘禮的事兒來打岔,才讓沈夫人重新又歡喜了起來。
沈雲安從母親屋裡出來,心裡卻還是沉沉的,回了自己房裡,看著那些書就覺得沒什麼精神。剪秋從外頭進來,見他坐在那裡發呆,忙倒了杯茶來道:“少爺是跟兩位梅公子論文累了?雖說是要請教學問,可也要悠著來,不可太急了。”
沈雲安聽見學問的話就覺得頭痛,遂把話岔開道:“方才去了母親房裡,見母親拿著庫房的賬本不知在抄些什麼,也不知是不是要往哪裡送禮。”
他這麼一說,剪秋便笑道:“這個奴婢還真知道,是準備往董家送的。”
沈雲安詫異道:“往董家送?是為了請董夫人薦我進書院的事兒?”可他看母親抄的單子上已經寫了許多,其中仿佛還有些女子飾物,哪個書院的山長或先生要收這些?還是為了答謝董夫人的?
剪秋掩嘴笑道:“那可不是。是為了聘二少奶奶呀。”
沈雲安猛地一怔:“什麼?什麼二少奶奶?”
剪秋心情很是不錯。沈雲安考中秀才之後,在西北就趁著高興勁兒收用了她。這次回來,沈夫人已經將她的月例提成了二兩銀子,算是過了明路。
如今,沈雲安又要跟董家三姑娘定下親事。董三姑娘剪秋是知道的,性情溫和穩重,是個極講規矩的人,斷不會像大少奶奶那麼不容人,自己不能圓房,還把大少爺身邊的人壓得死死的。眼下青霜被送回了西北,紫電整日裡連麵都不敢露了,隻躲在房裡做針線,瞧著都教人覺得可憐。
董三姑娘那就不同了,斷不是那等嫉妒成性的,隻要她守著規矩,像她這樣有自小伺候少爺情份的,隻要能生個一子半女,定然就能提成姨娘,便是在正室麵前,也是有些臉麵的。
剪秋這麼想著,隻恨不得明日董家姑娘就能嫁過門來。嫡庶有序,總要正室生了嫡子,她才能生。她今年已經十八了,可不能拖得太晚。
剪秋在想著二少奶奶過門後的和睦日子,卻見沈雲安竟然拔腿就要往外走,連忙拉住他:“少爺去哪兒?”
“去找母親!”沈雲安用力甩開她的手,“我現在不想成親!”
剪秋連忙又拉住他:“少爺說什麼呢?這門親事,夫人可是用儘心思給少爺挑的,董三姑娘少爺也是見過的,是極好的人啊。”
這倒不全是她一片私心。在沈家日久,她雖是個奴婢也知道,這文武不同行,沈大將軍便是再手握十萬精兵,對於沈雲安日後科舉晉身,也沒有多少助力可給。而書香之家,又多覺得武將是粗人,並不願把女兒嫁過去。故而,沈夫人給沈雲安定這門親事,也是費儘心思的。
董知府本人是正經的兩榜進士出身不說,董夫人的父親亦是有些名氣的清流儒者,有這樣一個嶽家,日後沈雲安無論科考之中還是入仕之後,都是大有助益。說實在的,以沈家現在與袁家的惡劣關係,在江浙這一處地麵上,若不是沈夫人本人與董夫人交好,想尋個四品官員家的女兒給沈雲安,可沒那麼容易!
沈雲安被她拉著,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站著動彈不得。母親的苦心他怎麼不知?就是當初,知曉董夫人對他青眼之後,他自己也是暗暗心喜的。可那時候,那時候沈雲殊尚未成親,他也不曾代兄迎親,更不知道掀了蓋頭之後,竟是見到那麼一個人……
剪秋看他的模樣,不由得暗暗心驚。她原以為沈雲安隻是一時有些想岔了,隻要她小意伺候,再迎了少奶奶進門,沈雲安就會忘記大房那位。可,可看他現在這樣子,分明是還糊塗著呢!
“少爺——”剪秋憂心忡忡,“夫人與董夫人都有意,這門親事已是定下來了,少爺這時候去與夫人說不想成親,讓夫人如何與董家交待?再說,再說董姑娘明年才及笄,要進門隻怕也要到明年年底了,又不是讓少爺明日就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