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法事(1 / 2)

一品代嫁 朱砂 9634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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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哥兒的滿月過後, 時間似乎就是一晃,就到了年下。

這是皇帝登基後的第五年了, 西北還算平靜,東南也大致靖平,又開始籌建海港,看起來頗有些欣欣向榮的景象。尤其皇帝後宮已經有了兩子一女, 無嗣的擔憂也已解除,這個年, 朝廷上下都覺得應該過得很不錯。

當然, 不和諧的音符總是有的,比如說, 臘月初的時候,從杭州押了一批人回來, 戶部範主事儼然在列。

“說他們奉旨去勘察海港建地,卻私下收受商人賄賂, 尤其那個姓範的,因他的妹夫——就是當初那個鄭鎮撫——在本地衛所為官, 嫌商人們給他上貢的不如主事的人多, 還仗勢索要。”

九煉說得眉飛色舞:“早就料到這小子手不乾淨, 就是沒想到他膽子居然真不小, 收受賄賂還嫌少, 居然還向商人強索。這回這些被押回京受審的官員裡,以他的罪名最重!估摸著,丟官去職都是輕的, 若是把從前那些事都翻出來,說不定還得抄家流放呢。”

當然,已經被貶為千戶的鄭鎮撫也彆想跑,他雖然沒有直接索要賄賂,但卻派了手下的兵丁出去,否則範主事也不會索賄索得這麼順利。所以這次他也一樣被召回了京城,也許罪沒有那麼重,但貶職是最起碼的。

到這會兒,九煉才覺得出了口氣。那範太太當初在白雲觀裡大放厥詞地說什麼來著?那麼喜歡傳彆人家的陰私之事,今兒,也叫她家的事被人好生說說吧。

許碧拍著元哥兒,聽了這消息不禁一笑:“你彆是叫人一直盯著姓範的吧?”

九煉嘿嘿一笑:“自然是要盯著的。不過,咱們可沒教唆他去乾什麼,這都是他自己動了貪心。”天地良心,沈家不過是給他製造了一點機會,姓範的就自己作了死,他不過是請沈八盯著姓範的,把他的動向都記了下來,充做一點證據而已。

其實,就算沒有海港籌建之事,姓範的手腳也很不乾淨。隻不過從前他在戶部是個小官兒,手也伸不長,就是有好處也輪不到他多拿,想必也是憋得不輕。如今這一有機會就露出了真麵目,隻可惜早就被人看在眼裡了……

“該!”知雨十分解氣,“你這事兒乾得好!”

九煉難得聽她一句誇獎,簡直受寵若驚:“姐姐過獎了,不打我板子就行。”

許碧都忍不住笑起來,知雨臉上頓時紅起來,啐了一口道:“我看你就是欠打板子呢!”

滿屋笑聲,正在炕上努力翻身的元哥兒被驚動了,側著小腦袋看向眾人,啊啊地叫了兩聲。

九煉連忙收了笑,拿出個精致的風車來:“今兒在外頭看見這個做得還算有趣,拿來孝敬哥兒。”

知雨不客氣地損他道:“可真會想。竟弄個風車來。這屋子裡頭哪兒有風,叫哥兒瞧什麼呢?”

許碧大笑,把風車接過來吹了口氣:“這不是也能玩麼。九煉一片心意,你就彆擠兌他了。他這辛辛苦苦的跑一趟,敢情沒功勞,隻剩下打板子了。”

這風車做得確實精致,雖然用料也不過就是竹片彩紙,但比彆的風車頗有些不同——扇葉十二片,每片上頭都繪著一匹馬,動作且略有不同,一飛轉起來,就變成了一匹揚蹄飛奔的健馬,竟還是個簡單的動畫片呢。

而且這匹馬畫得相當不錯,筆力雄健,栩栩如生,果然民間自有高手呢。

元哥兒就是屬馬的,九煉買這風車也真是用心思了。雖然元哥兒還根本不認得什麼馬啊驢的,但這樣顏色鮮豔的東西他最喜歡了,當即就伸出小手來要抓。

許碧笑著把風車插在炕邊上:“不能給你,給你幾下就扯碎了。”這小子現在什麼都想抓一下,抓到手裡就用力拉扯,那小胖手居然還挺有勁兒,有時候許碧被他拉住頭發,都扯得頭皮生疼。

元哥兒很不滿意那個會動的東西離自己那麼遠。他仰躺著伸出小手,卻發現夠不著,於是果斷又開始翻身。

俗話說,三翻六坐八爬。至少這“三翻”,元哥兒執行得很到位,他現在已經滿了三個月,再也不肯老老實實被裹在繈褓裡了。不管乳-娘將他包得多仔細,用不了一刻鐘他的小手就要伸出來,小腳也在包被裡亂蹬。如果包得太緊伸展不開,他就要扯開嗓子乾嚎了。

要說元哥兒的嗓門,那絕對叫一個宏亮。據說有天他在屋裡哭,外頭沈卓隔著牆都聽見了,還誇獎說這哭得叫一個豪氣。聽見這評價的時候,許碧都恨不得把元哥兒塞給沈卓養幾天,叫他知道知道說風涼話是什麼滋味兒!

豪氣是豪氣,魔音穿耳也是絕對夠受的!

不過,好在隨著他力氣越來越大,哭的次數倒是少了。一般都是他吭吭哧哧自己奮鬥老半天,發現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會開嚎。

比如現在吧,他發現那個會轉的東西離他太遠,他也不哭,就自己努力試圖翻身,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能告訴他,如果翻個身,他就能離那個東西更近一點。

已經進了臘月,雖然屋裡有地龍,但因為怕燒起來太乾小孩子受不了,所以也不敢燒得太熱,自然元哥兒身上穿的衣裳就不少。大紅的小棉襖一裹,讓他看起來像個喜慶的團子。而這個團子揮舞著四肢像個朝天烏龜似的亂扒,卻總是在成功的邊緣被胖屁股墜回來的場麵,實在是有夠搞笑。

反正許碧是毫不客氣地笑得前仰後合的。這小子平常鬨起脾氣來的時候可是十分可恨,這會兒不好好嘲笑他,更待何時呢?

元哥兒再次努力,然而身子都翻到了一半了,最終還是咕咚一聲重新躺平,呼呼地喘氣。知雨都看不下去了,有些嗔怪地道:“大奶奶,您就這麼看著呀。”還笑呢。

許碧笑得直抹眼淚:“讓他翻唄,這會兒折騰累了,也好睡覺。”這小子精力比同齡的孩子要充沛,有時候哄他睡覺也不容易。

“大奶奶——”芸草從外頭溜了進來,一邊搓著手一邊道,“香姨娘叫人過來,說明兒想去白雲觀,給連氏夫人做場法事。”

“白雲觀?”許碧微微揚眉,“白雲觀現在可是名氣不小啊。”

的確,從初夏時那場還願法事開始,白雲觀可謂是人氣暴漲。開始的時候還隻是有些百姓前去求簽問卜,求符驅邪之類,後來承恩侯府花會之後,一個丫鬟突然發起瘋來,在園中輕歌曼舞,哭哭笑笑,口中說的淨是些前朝舊事。

因這丫鬟從前伺候過承恩侯,雖沒個名份,但為人素來本份,承恩侯夫人也喜歡她,請了好些有名的郎中去給這丫鬟診治,卻是藥石罔效。眼看著人折騰得就沒個人形了,承恩侯夫人無奈之下,請了白雲觀的青鶴法師前去作法。

青鶴法師見了那丫鬟,便立起法壇請了一張符,之後帶著承恩侯府的下人往園中一株老杏樹下,挖出了一具白骨。原來這白骨是前朝一個宮女,因被這舊園主人看中,帶來園中,自縊身亡,屍骨就埋在了杏樹之下。

原本這魂魄一口冤氣不散就是要作祟的,可因這舊園主人是前朝一位郡王。前朝國運未儘,這郡王身上的福運自然極重,便壓得這魂魄不敢動彈。

後來前朝國運將近了,這園子卻又空置,魂魄雖能出來,卻無從附身於人,自然也就無法作祟了。

後來,先帝將此園賞給了承恩侯府,承恩侯府有女為皇後,氣運亦足,這魂魄縱有冤氣,卻也被壓得不能出頭。偏偏這丫鬟因伺候承恩侯數年卻無孕,不知從哪裡求了一張符來,按要求要埋於園中某方位樹下,恰好就是那棵老杏樹。

這冤魂本在地下不能出了頭,丫鬟卻挖開了樹下泥土,於是魂魄趁機附身,要求為自己伸冤報仇。

青鶴道長設下法壇,告知這冤魂前朝已亡,連那舊園主人也早已死於兵亂之中。冤魂雖知仇人已死,但自己的冤屈卻也是無處大白,大哭三日之後,求青鶴道長念了一卷經書超度,這才離去。

這事兒鬨出來的時候許碧正在待產,也就聽九煉說了那麼幾句。她對這種神鬼附身的事兒素來不感興趣,也壓根兒不信,不免有些陰謀地覺得,這丫鬟根本就是受人指使,來敗壞承恩侯府名聲的,畢竟一家侯府裡鬨鬼,怎麼都不好聽。

不過看起來,承恩侯府並未因此吃虧,倒是青鶴道長曾說,此冤魂在人間徘徊近百年,怨氣極大,若不是梅家出了一位皇後,則住進這園子後隻怕早就被作祟至不堪其擾了。尤其梅家近來又有大氣運,越發的邪祟難近。若不是這丫鬟為了埋符挖開杏樹下的泥土,無意間觸及屍骨,這冤魂出頭之日還遙遙無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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