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憐惜地將她扶坐起來,並取來披風裹住攸寧,引著她向外間走去:“女郎千萬小心些,今日一同到訪的還有魏王的親兵,都是些莽夫,女郎千萬小心彆被衝撞到。”
今日畢竟是大宴,即便是職務簡單的仆從也還是有許多事要做。
走出長廊後,她們便離開了。
攸寧帶上麵紗,遮掩住臉上的紅腫痕印。
她又回頭看了眼舉辦宴席的宮殿,殿門是敞著的,她的視線剛剛好落在了虞瑟的身上。
虞瑟坐在女賓的中央,笑得歡暢,神采奕奕。
方才的事對她沒有任何的影響。
攸寧無聲地轉過身,她捏了捏尾指上的朱色玉環,將那絲絲縷縷的血給抹去。
季公身著華服,正要往宮殿中走去,剛好撞見了攸寧,他似是剛剛聽完侍從的彙報,怒不可遏地說道:“你等著,回去我再收拾你!”
他聲音壓得很低,但眉眼卻高高地挑了起來。
就像是個弄臣。
季公就是這樣的人,他認定攸寧是個災禍,那麼一切事物的禍由便應是由她挑起的。
攸寧心底一片麻木,她慢慢地向著西邊走去。
她垂著頭顱,視線越來越亂,喉間好像仍然有血,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濃烈的血鏽氣從眼角流出,順著腫起的臉頰往下落。
攸寧連腳下突然矮了的台階都沒有注意到,她腳踝一扭,差點就要摔在地上。
恰巧在這時有位尊貴的公子從她身邊走過,他身著玄衣,唯有肩頭和袖角繡著大片的銀紋,舉手投足都透著貴氣,清冷疏離,恍若謫仙。
他抬起手,輕輕地扶了一下攸寧的腰肢。
力道並不大,卻帶著些細微的酥麻刺痛。
男人低聲說道:“小心些。”
攸寧抬起頭,看見他的臉,微微怔了一瞬。
他的的麵容俊美,帶著些古典的意蘊,眉眼如若畫師工筆勾勒,可眉峰又是極有力道的,鼻梁挺直,薄唇微抿,透著漫不經心的冷情,削減了眉眼的柔麗。
攸寧應當感激他的。
可不知為什麼,被他看過來的時候,她莫名地覺察到了些許的恐懼,連謝都沒有道,她便匆匆地跑走了。
*
攸寧心思亂,走得又急,原本熟悉的路也漸漸走岔了。
當她發覺眼前的景象越來越陌生時,回路的三個分岔也顯得撲朔迷離起來了。
從前攸寧入宮的時候,即便不帶女奴,也會有宮人熱情地引著她。
現今季公失勢,王後和儲君拚了命地想要與他撇清關係,自然也不會再善待攸寧。
她走得暈眩,額前也冒起汗珠。
再想起虞瑟方才誌得意滿的神情,更覺得恐慌。
若是虞瑟在此地給她設計怎麼辦!她是個那麼睚眥必報的人!
攸寧慌亂地轉過身,然而她轉頭的刹那,一柄長劍便架在了她的脖頸上,鋒刃銳利,泛著湛湛的寒光。
劍刃抵在如雪的肌膚上,細微的顫動就會劃出血痕。
可眼前的並不隻是一個人,一柄劍。
而是一支騎兵,每個人都身著黑色的鐵甲,執著露刃的刀劍,像是壓城的烏雲般向她逼來。
為首的領隊騎在黑馬上,冷聲說道:“何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