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水霧裡,也美麗得驚心動魄。
沐浴過後,鄭王直接將攸寧抱回了床帳內,她趴在他的肩頭,目光被外間亮閃閃的雪色完全吸引住,竭力地伸長脖頸去看。
大雪落得靜謐,無聲無息地鋪了厚厚的一層,將沒有光的夜空都映出了皎潔。
分明已經及笄,卻還總有這樣的幼稚之舉。
應都這種地方又從來不缺雪的。
鄭王將攸寧抱在腿上,容色不懌地說道:“回神。”
忤逆鄭王的代價是極大的。
攸寧低喘著氣,眼睛都哭得腫起,腿已經疼到發麻,脫力地往下墜,可伶仃的腳踝仍然被鄭王緊扣在指間,留下深青色的痕印。
再沒有比這位君王更善學的人。
他現今越來越知道如何將她帶入未知的恐懼裡,那比純粹的痛苦還要可怖。
鄭王倏然低聲問道:“還想看雪嗎?”
攸寧不明所以,理智尚未回籠,她懵懂又茫然地點了點頭。
下一瞬她便明白了何為絕望。
蝴蝶停駐在了翻瓣的牡丹花上,重重地傾軋在了嫩紅的花珠上,攸寧睡前才給那花澆過水,每一片花瓣都是瑩潤的,浸透了汁水,嬌豔欲滴。
她跪在地上,潮紅的麵頰被淚水濡濕,絕望和崩潰接連交織,可最先到來的卻是空白。
腦海中的所有思緒都被清空了。
太陌生了,太古怪了。
鄭王沉靜地等待著她渴求解脫的越軌之舉,可直到攸寧昏過去,她都沒有再那樣做。
就好像白日裡的那個吻,不過是他的錯覺。
*
攸寧昏昏欲睡了一整日,怎麼也不肯起來:“我不舒服,我不舒服,王上……”
她揉著眉心,瑟縮在床帳裡,像是受了新的驚嚇。
隻要鄭王的手一碰到她的身軀,攸寧便止不住地顫抖,她仿佛是水做的,眼眶裡永遠都有掉不完的眼淚。
但仲媼過來的時候,她就沒問題了。
仲媼神情肅穆,做事嚴苛,規矩又森嚴,說話也從來不會溫聲細語,唯有與鄭王交談的時候會止住厲聲。
攸寧倚靠在床柱上,烏黑的長發鬆散下來,眼淚汪汪地說道:“我不舒服,嬤嬤……”
她吸了吸鼻子,細白的指節微微陷在錦被裡,又不敢攥在一起,顯得分外可憐。
“好了。”仲媼冷聲說道,“再不舒服也要用膳的。”
攸寧凝眸看向仲媼,慢慢地說道:“那我不想吃葵菜,成嗎?”
虛偽,做作,遊刃有餘。
鄭王再不肯慣著攸寧,直接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見鄭王動怒,她也不敢再拿喬,乖順地坐在了軟榻上用膳。
攸寧的眉眼低垂著,她張開嫣紅的唇瓣,輕輕地撕咬著鹿肉,像極了表象柔順而背裡居心叵測的困獸。
可下一瞬這蠢笨的女郎就被滾熱的果飲給燙到了舌尖。
她失禮地“嘶”了一聲,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捧起涼茶喝。
但見鄭王的目光落下,攸寧當即就收回了吐出的舌尖。
她順從地軟了膝,像是在等待鄭王的懲誡。
他沒由來地有些不快,掠過攸寧的腰身將她抱到腿上。
鄭王的聲音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