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不可能的。
鄭王留下她的命,為的不就是這個嗎?
虞何臨死前的那些話也變得分外清晰起來,攸寧突然明白為何她百般討好,虞夫人還是不喜歡她。
虞夫人根本就不是她的母親。
那些晦澀的真相是那般的昭然,隻是她一直天真蠢笨,方才過了這般久都未曾發現。
攸寧掩住了眼睛,啞聲說道:“真的沒有怎樣,王上……”
柔軟的花朵被迫打開,嫩紅的花珠泛著異樣的色澤,似乎是被掐壞了,那紅痕看著頗為可憐。
應都不是生長牡丹的良地。
這裡也沒有養育牡丹的良匠。
鄭國的王室都是青君媯筠的後人,青君媯筠是鄭國的首位君主,也是被野獸養大的王,因此曆代鄭王自血脈裡就帶著與異獸無甚分彆的陰狠與狡詐。
這樣的人,怎麼能養得好嬌貴的牡丹呢?
鄭王用指節沾滿藥膏,撥開牡丹的花瓣,輕聲說道:“難受也沒事,攸寧。”
他俯身吻了下攸寧的眼尾,將那點薄紅拆吃入腹。
鄭王的指腹輕動,說道:“上完藥就不難受了。”
他的眉眼柔麗,語調更是輕柔如榻邊的低語。
攸寧愣怔地看向鄭王的眼,尚且有些懵然,可下一瞬她便知道了何為絕望。
藥膏冰涼,像是霜雪般碾在柔軟的嫩肉上,裹挾著破皮的掐痕,在帶來細弱舒緩的同時也喚起了尖銳的痛意。
上藥的過程比傷痕落下時還要更痛苦。
攸寧的眼淚當即就落下來了,她哭著說道:“我不難受王上,能不能不上藥?求您了,求您了……”
她像被按在案板上的白魚般掙紮著,可腰身被鄭王攥在掌心,全然被剝奪了掙動的可能。
鄭王聲音很輕:“不行。”
上完藥很久攸寧還在哭。
她哭得很大聲,纖細的手指收緊,將鄭王瘦削的手腕都掐出了血痕。
鄭王倒像是不知痛一樣,他漫不經心地將那抹血跡擦去,而後抱著攸寧去沐浴。
不久後他便要回魏國,少則半月,多則兩三月。
路途雖不算遙遠,但到底顛簸,沒法時時將她帶在身邊,偏生這沒良心的女郎根本不知離情彆緒,到這時了還在跟他鬨彆扭。
一句話的事罷了。
有什麼煩心事是他不能給她解決的?
浴池裡的水溫暖,上麵漂浮著無數的花瓣,也不知在這寒冬歲杪時節,是從何處尋來的。
攸寧的腿根疼得厲害,連溫水都受不得。
她的臉頰潮紅,唇瓣也透著濃豔的色澤,方才決計是又咬過了,還有細細的紅痕。
可能是真的很難受。
鄭王撫了撫攸寧的紅唇,看她帶著懼意抬起水眸,倏然就沒了情緒。
“罷了。”他輕聲道,“你這個年歲的女郎是不是都這樣?不願叫人知道心思。”
在鄭王低柔的嗓音裡,攸寧感知到了一種吊詭的疼寵意味。
她從來沒有被人用這樣口吻說過話,但她聽到過,季公對最喜愛的那個小兒子便是這樣講話的。
紛雜的心緒全都莫名空了下來。
唯有眼淚,忍不住地墜落。
攸寧攀上鄭王的脖頸,斷續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