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純看著抓不住重點的殿下,憋著火氣道:“殿下!”
容嫻斜睨了他一眼,頗有些痛心疾首道:“丞相難道要為了外人責怪我?”
“臣不敢。”葉文純立刻應道。
他語氣沉重道:“陛下宿疾在身,不知還能撐過幾日時光。若、若陛下一走,您尚且年幼,容朝四麵楚歌,連個盟友都沒有,如何能撐得過去。”
說到最後,葉文純的聲音有些哽咽。
殿下才二十出頭,不管是能力還是手段定然都沒有陛下熟練,若四麵皆敵,容國定然支撐不下去。
他不想見到容朝滅國,那是陛下與容朝眾人用鮮血維持下來的國土,那承載了前人誓死不退的精神和血戰到底的決然,如何能消失在曆史中。
容嫻挑起眼尾,斜睨著葉文純。
葉文純左顧右盼起來,心中暗暗遺憾,怎麼殿下不吃這一套呢,明明皇帝陛下都會在他的苦情戲下退讓的。
容鈺啞然失笑,他沒好意思告訴葉丞相他家師尊是演戲的行家。
容嫻語氣溫柔如二月春風,道:“既然方仙長已經死了,其他人也不必留著了。”
話音落下,容鈺周身的魔氣化為利刃將剩下的弟子全都刺死。
然後,容嫻站在原地不動了。
許久之後,站的有些累的葉丞相不解的問:“殿下不走嗎?”
容嫻似模似樣道:“我本來還在等封鎖此山的其他修士來呢,看來他們都沒收到消息啊。”
葉文純木著臉道:“……蘇指揮使之前已經用靈寶將此地氣息隔絕了。”
容嫻雖然知道了自己白等了這麼長時間,但神色卻沒有半點變化。
隻是看著葉丞相時,用麵無表情的臉歎道:“看來指揮使和葉相沒少乾這種事情,動作很熟練啊。”
葉文純輕咳一聲沒有說話,能讓殿下悄無聲息的吃了個悶虧,已經很讓他滿足了。
若再去撩撥殿下,殿下定會毫不客氣的禮尚往來一番的。
容嫻沉默片刻才道:“能走出棲霞山嗎?”
葉文純立刻回道:“可以,之前萬流已經帶著黑鴉四人離開了。”
容嫻很不走心道:“如何走出去的?難道他們身上也有可以蒙蔽強者的靈寶?”
葉文純乾巴巴道:“……那位探看司密探乃是山海道場的弟子,即便是在封山的情況下,帶出去個把的人也不難。”
“哦——”容嫻拉長了音調,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葉文純,“所以要讓萬流再來一趟嗎?”
看來朝廷也不傻,知道在這些不被掌控的勢力中落下棋子。
葉文純被這一眼看的有些虛,忙轉移話題道:“不用萬流來了,他這一趟能將人帶出去,潛伏的任務直接可以結束,再呆下去也隻能麵臨暴露乃至身死。”
他沒有任何隱瞞道:“道場內有一位長老可以送我等離開。”
容鈺聽到這話,忍不住側目。
沒想到王朝對山海道場的滲透還蠻成功的,居然有人混到了長老的位置,怪不得說山海道場與容朝關係親近呢。
都是自己人了,能不親近嗎?
容嫻咋然聽到這麼隱秘的事情,神色卻沒有半點變化。
她沉吟片刻,問:“如今駐守在棲霞山的強者有多少?”
葉文純心裡咯噔一跳,覺得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他小心翼翼的斟酌著用詞道:“回殿下,臣與指揮使探查過了,此時棲霞山有普通弟子上百,人仙三重以下的十五人,三重以上五重以下的十人,人仙六重的二人,人仙巔峰一人。”
容嫻半垂下眼簾問道:“所謂的普通弟子上百,是怎麼個普通法?”
葉文純想都不想的回道:“是凡仙境界,若用下界的標準衡量,大概剛到飛升級彆。”
凡仙之上才是人仙,而凡仙之下便是小千界所謂的飛升境界。
彙聚在聖山中的強者大都已經到了飛升境界,少數已經突破到人仙境界了。
比如沈熙宗主,比如黑鴉四人。
容鈺:“……”這就是大派的底蘊嗎?
容鈺立刻側頭去看他師尊,便聽他師尊用那種波瀾不驚的語氣說道:“既然如此,我們打出去吧,那位長老不要驚動,說不定以後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呢。”
然後容鈺便見到丞相大人臉色刷一下青了。
容鈺一時間有些憐憫,丞相是為了師尊的安危著想,不想師尊以身犯險,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師尊身份尊貴,容不得半點疏忽,但師尊顯然不同意。
容鈺大概能猜出師尊的意思,一是想要試探出山海道場的態度,畢竟道場的嫡傳弟子都已經被殺了,山海道場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也很重要。
二是留著那位長老防著山海道場,哪天容朝要攻打山海道場或者山海道場對容朝有惡意,這位長老便能發揮重要作用呢。
“殿下!”蘇玄用靈力支撐著靈寶走了出來。
他麵無表情的勸誡道:“還請殿下以自身為重。”
容嫻幽幽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這是被小看了。
好吧,這也不算小看,她本身實力就低。
當然她所謂的低極實力並非是表現出來的初初突破人仙境,而是人仙五重境界,隻是被靈珠掩蓋罷了。
離開了小千界後,沒有了天地壓力,她的力量也不再被壓製。
更何況還有水、木兩顆靈珠內的靈力做後盾,她的實力無時無刻不在增長。
之前與方白的對戰屬於同級的戰鬥,之所以能勝的那麼輕鬆,也是因為容嫻調動了水靈珠內的力量,這種底牌可謂是作弊啊。
容嫻一臉純良道:“不是說我們與山海道場關係不錯嗎?指揮使和丞相可以與看守此地的強者商議一番,也許他們願意放我等過去。”
蘇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若是平常也就罷了,但現在卻完全不可能了。
先不說殿下直接將人家嫡傳弟子給弄死了,但是靈礦的出現已經讓山海道場繃緊了神經。
朝廷與宗門本就是對立的,即便關係再怎麼好,輕重緩急人家還是分得清楚的,如何會讓他們帶著這個秘密離開。
似乎猜到了蘇玄的想法,容嫻一臉唏噓的感慨道:“這世間能共富貴的還是少啊。”
葉文純嘴角一抽,強忍著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