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會將自己置於險地,那位製毒之人也是如此。
張丹師相信,隻要找到那人的位置,他們便不用被猛獸毒蟲和險地所困。
馮中傑不用說便跟著張丹師走,步今朝與顧青鸞猶豫了下,也決定一起走。
而實力最弱的黃姝與岑默也不敢單獨行動,隻能緊緊跟隨。
山中,十顆丹藥滾動間,已經完全孕育成熟。
容嫻掌心一握,火焰消失,丹藥一顆顆溫順的落在掌心。
她隨手撥動著幾顆丹藥,暗暗猜測一顆能撂倒幾人。
“戚先生。”容嫻將丹藥收起,揚聲喚道。
正在療傷的戚興被嚇的元力一滯,差點沒將自己給反噬吐血了。
他氣急敗壞道:“容大夫,你叫人前不能先說一聲嗎?”
容嫻從善如流道:“我要叫你了,戚先生。”
戚興嘴角一抽:“……你叫吧。”
容嫻慢吞吞道:“戚先生。”
“何事!”戚興沒好氣道。
容嫻好聲好氣道:“我的丹藥已經煉成,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
戚興猛地站起身,喜怒形於色道:“好,我們現在就離開。”
周琛聽到聲音,也忍不住高興了起來。
這座山實在是太壓抑了,那時不時冒出來的危險氣息讓他們噤若寒蟬,現在能離開這裡再好不過。
容嫻起身後,容鈺也快速將這裡的東西收拾完成。
周琛看看四周,擔心的問:“容大夫,這裡的瘴氣這麼重,我們看不到方向。”
沒有方向便找不到正確的路,找不到出去不了也就罷了,若走錯了方向誤入險地,那可真就九死一生了。
容嫻眨眨眼,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已經將路記下了,閉著眼睛都能走出去。”
說實話,在這座滿是陰霜煞氣的地方,容嫻如魚得水。
隻要容嫻一直待在這裡,地仙以下的人都奈何不得容嫻半分,還很可能會將命留在這裡。
但容嫻依舊要走出去,直麵風風雨雨帶來的壓力,才能更快的進步。
周琛完全相信了容嫻的話,高興的說:“太好了,有容大夫在,我們一定能走出去。”
戚興哼哼了兩聲,說:“既然如此,容大夫,麻煩你前麵帶路了。”
容嫻也沒有反對,反而一臉正直道:“本該如此。”
她快步走在眾人前方,帶著三人七拐八拐的朝著陰山外走去。
忽的,容嫻腳步頓住。
戚興神色一緊:“怎麼了?”
容嫻朝著他微微一笑,恍如春暖花開:“我發現了一株藥材。”
戚興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見那腐葉間長著一株嬌豔的花兒,這生機死氣對立間,詭異異常。
戚興下意識退後了幾步,之前陰煞草的守護獸蟾蜍獸他還沒忘記呢。
容大夫若想坑他做打手,完全不可能。
想了想,戚興又退後了幾步,唯恐一不小心便被波及到了。
然後,他好像撞在了什麼人身上。
什麼……人身上?
戚興寒毛直豎,差點沒跳了起來。
這個地方出了他們四人哪兒還有彆人,但來自身後的觸感卻絕對沒錯。
戚興僵硬著腦袋慢慢的轉過頭,便對上了一張忠厚老實的臉。
還真他娘的是人!
戚興心底一鬆,心底的那股氣便泄了:“……你誰啊?”
這氣勢一下便沒了,好麼?
馮中傑也乾巴巴問道:“你又是誰?”
“他是人榜第二百四十二名,四象星移戚興。”步今朝介紹道。
戚興聽到有人將他給認出來了,下意識抬頭看去,不太情願的拱手道:“原來是步道友。”
他又看了看步今朝身旁的幾人,驚訝道:“鸞仙子和山海道場的黃道友也來了?”
黃姝詫異道:“我也想知道戚道友為何在這裡?”
似乎是察覺到他們不懷好意,戚興並沒有如實回答。
他嘿嘿一笑,說:“你們來做什麼,我便來做什麼。”
話音落下便有人拆台了:“戚先生,我等當以誠待人,怎能說謊騙人!我們明明是來采藥的。”
戚興神色一僵,忍不住暗罵一聲:豬隊友!
容豬隊友嫻緩步走了過來,她步伐不疾不徐,周身氣息溫暖和煦,眉目一片恬然,讓馮中傑幾人好似見到了廟堂裡的菩薩。
容嫻手裡捧著一朵鮮紅嬌豔的花兒,嘴角含笑而來,真是人比花嬌。
然而,她看著戚興時,直接耷拉著臉道:“戚先生,聖人言: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你怎能滿嘴謊言。”
戚興:“……難道你不懂何為圓滑處世?”
容嫻一臉嚴肅道:“我之道,至誠也。”
戚興渾身一個激靈,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心中忍不住哀嚎,他怎麼忘了天下劍修大多受了雲九和劍帝的影響,以誠待人。
他們講究的是誠於劍,誠於人,無愧於天地,無愧於真心,無愧於手中之劍。
怪不得他第一次見到容大夫時便覺得這人耿直的有些嘴欠了,原來根源在這裡呢。
“這位是?”顧青鸞目不轉睛的盯著容嫻,似乎猜到了什麼,忍不住問道。
容嫻坦蕩道:“喚我容大夫便可。”
下一刻,黃姝已經拔劍刺來。
戚興第一時間擋在了容嫻身前,將黃姝擋住,神色冰冷道:“黃道友突然出手突襲,不合道義吧?”
黃姝尖聲道:“你讓開,容雅殺了我方師兄,我要殺了她為師兄報仇。”
戚興驚訝道:“原來容大夫名叫容雅。”
容鈺神色警惕的站在容嫻神色,聽到這話翻了個白眼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這些小問題。”
戚興悻悻然,他擋開黃姝後,朝著容嫻問道:“容大夫,你殺了她師兄?”
容嫻眉角眼梢是渾然天成的憂鬱,她假惺惺歎息道:“我這一生從未親手殺過任何一人,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誰都沒有資格剝奪。救一條人命難如登天,但索取人命卻簡單的仿佛呼吸。”
她看向黃姝,神色帶著神佛對於天下蒼生眾生疾苦的悲憫,似模似樣道:“我行醫救人近十年,見過無數生死離彆,每一次都是讓人痛心的。但姑娘也不該自暴自棄,移了心性,隨意取人性命與邪魔有何不同?”
容嫻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將死在陰山的人命算在自己頭上。
她隻承認自己藥暈了彆人,取了那些人命的是山中的生靈,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