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嫻那施恩般的語氣讓冷凝月怒吼出聲:“你隻是存了看笑話的心裡,你想折磨我,你想要我生不如死。息心,彆給自己找那麼多借口,也彆說的那麼高尚。”
聽到冷凝月毫不留情的戳穿她,容嫻連眉都沒有皺一下,她笑哼道:“人人都以為自己看到的想到的便是真相,可笑的從來不相信彆人。”
“說的跟真的一樣,息心,你敢發誓自己沒有存心想要折騰我,想要我生不如死?”冷凝月顫抖著聲音越來越大,仿佛這樣能讓麵對容嫻的恐懼減輕一樣。
“我不敢。”容嫻十分乾脆利落的承認。
她這麼乾脆的慫起來讓冷凝月和阿柒給噎了一下,連表情都差點沒維持住。
容嫻眉眼彎彎,依舊一副柔弱無害的模樣說:“我不殺人是真,想看你生不如死也是真的,隨你怎麼說,你能想出幾條能讓你更難受的理由便說幾條,我都承認。”
她好心好意道:“除了讓你死,其它的懲罰方式我都配合你。”
冷凝月瞪大了眼睛,令她恐懼的從來不是容嫻的修為,而是那強大的不可捉摸的心智,你永遠都不知道容嫻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下一刻想要做什麼。
就像現在,在她百般激怒下,容嫻的表情都沒有改變,看似坦蕩磊落,你卻完全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多可悲。
冷凝月躺在地上不再言語,她輸的一乾二淨。
仇人還好好活著,她自己沒有報仇不說,連阿柒也搭了進去。
冷凝月苦笑,她這一生到底算怎麼回事,活了一輩子,什麼都沒得到,最終錯過的是阿柒的愛,是阿柒的默默陪伴。
“息心,你告訴我,千年前和如今,你為何要滅我令家滿門?”冷凝月渾濁的目光死死盯著容嫻,想要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嫻雙手攏於袖中,垂眸看向她,麵無表情道:“你早已經知道了,隻是你從來不相信,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冷凝月聽罷,哈哈大笑,笑聲裡滿是悲哀和嘲諷:“你為了報仇,我也是為了報仇,上天果真會玩弄人啊。”
她不再開口也不再動彈,除了有呼吸外,像是死人一樣。
阿柒吃力的挪動著身體緊緊靠在冷凝月身上,語氣溫柔的說:“月兒睡吧,睡吧,夢裡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也不會有人欺騙你,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陪著你。”
容嫻沉默的看了二人一眼,也不再浪費口舌,她轉身朝著山洞外走去,背影毫不留戀。
停在洞口處,她忽然開口吩咐道:“每天扔一些食物在這裡,他們吃不吃都無所謂,若死了就埋在一起吧。”
“若他們吃了呢?”曲浪腦袋一抽,忽然問道。
容嫻掀了掀眼皮,眼底泄露出一絲涼薄之意:“吃便吃吧,這冰天雪地的,他們沒做成餓死鬼也做了凍死鬼。”
曲浪聽出這話裡的危險,連忙縮著腦袋問:“若、若他們跑出來呢?”
容嫻語氣森然道:“他們生死都隻能在這山洞的方寸之間,若他們出來了,你就進去吧。”
曲浪哆嗦了一下,連忙拍著胸口保證道:“尊主放心,屬下明白了。”
容嫻朝著他側了側身,涼涼地問:“無心崖的尊主在十六年前都已經死了,這裡哪來的尊主,你又叫哪個尊主?”
曲浪嘴角抽了抽,很是識時務的喚道:“藜蘆堂主。”
容嫻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既然阿妹要讓她與黑暗割舍,那無心崖尊主的身份還是再也不要出現為好。
阿妹沒了,冷凝月也活不了多久,狴犴魔獄消失了,無心崖也不需要掌控者了。
既然如此,息心尊主也該隨著這一切一起埋進曆史中。
不管曾經多少坎坷磨難,不過經曆了多少風雨血腥,一切都該隨著時間而風化成灰。
“清波的位置。”容嫻忽然開口道。
曲浪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已經下意識將靈石遞了上去。
容嫻也沒有接,她神識一掃,皺眉道:“玉霄門,他們怎麼會藏在玉霄門。”
曲浪死死垂著頭半點不敢插嘴,他看得明白,尊主並不需要他應聲。
萬一胡亂插嘴,戳中了尊主哪裡,惹得尊主發怒,那可就太冤枉了。
“消息來源?”容嫻有些好奇的問。
清波他們藏的那麼嚴實,曲浪能在一夜間尋到他們的蹤跡,沒有人告密那是絕不可能的。
曲浪輕輕吐出一個人名來,容嫻聽罷,眼波一閃,問:“他可有要求?”
曲浪眼裡閃過一絲佩服,尊主總是這麼料事如神:“他想見見能驅使動屬下的是何人。”
容嫻玩味的一笑,斬釘截鐵道:“答應他。”
“是。”曲浪回道。
容嫻朝著走了兩步,回頭下令道:“立刻派人去圍住玉霄門,許進不許出。”
她說話果決乾練,頗有種雷厲風行的味道。
曲浪眼角一抽,看著尊主這張年輕的臉皮,恍惚覺得看到了上躥下跳搞事的熊孩子。
那玉霄門是你說圍就圍彆的嗎?正道宗門又不是擺設。
再加上三年前石橋澗和外界的一場屠殺,魔門早就上了所有正道人士的黑名單,隻要露麵那是分分鐘被人砍死。
現在尊主竟然讓他們去圍攻玉霄門,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不到一刻鐘這條消息就傳遍整個天下,不到一天天下正道全都會興衝衝的來搶他們魔修人頭。
他不怕正道偽君子,可送人頭的事還是不想乾啊。
但這麼慫的話曲浪實在不敢說出口,隻能拐彎抹角小心翼翼的問:“大人,若有人突圍,殺、殺嗎?”
他可沒忘記尊主在山洞內說了什麼,不殺人啊,這輩子都沒殺過一個人啊。
莫名覺得尊主的形象高大了很多。
曲浪不得不承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是最開心的——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自己小命不保了。
容嫻斜睨了他一眼,嫌棄的說:“拿出你人人恐懼的魔門門主氣勢來,可憐巴巴的像什麼樣子。”
曲浪心裡哀嚎,他倒是想擺出來啊,可尊主您老一瞪眼,他就不由自主的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