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覺到蒼天的不信任,容嫻抬了抬眼。
鳳眸乾淨澄澈,嘴角微微彎起時,頰邊陷進去一個淺淺的酒窩,柔軟而漂亮,那種無害的氣場頓時鎮住了書房內的其他人。
容嫻在心中歎息道:“您怎麼就將我想的這麼可怕。”
蒼天語重心長道:“崽啊,不是你的老父親想得多,而是你做得太多。你能保證自己沒有算計過劍帝嗎?”
容嫻沉默了片刻,搖搖頭說:“你隻看到我算計劍帝,卻未看到劍帝也算計了我。”
劍帝執掌容國上萬年,若真隻是一個耿直的劍修,手中的權利早就會被架空,畢竟容國下麵的臣子也不是吃素的。
劍帝本人智計卓越決不低於她,或者說比她的城府還要深。
畢竟當年她是真沒打算要繼承皇帝。
成為皇帝受天道監管,執掌人道一不小心便會業力加身道消人亡,她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但劍帝分出氣運化身親自找來了。
當劍帝出現的那一刹,她便知道自己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因為劍帝洞察到了她的小動作。
容嫻再次歎了口氣,劍帝與她之間的恩怨並非那麼簡單的,不然她又何必三番四次去小世界尋找劍帝留下的一絲訊息,更是將劍帝殘識送了出來。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波瀾,輕輕笑出了聲。
帶著一絲嘲諷和說不出的莫名味道,隱隱有些蕭疏。
芸芸眾生,都是在苦苦掙紮。
她相信有單純的感情,但不相信那無緣無故的好會出現在她身上。
如同這偌大的王國啊,隨手附贈給了她,她焉能不付出什麼。
容嫻抬頭,盤旋在天柱上的氣運金龍龍目張開,環顧了下周圍,那些冤魂業障都在伺機而動,隻要有機會便會毫不猶豫的撲上來將她撕成粉碎。
龍目金光乍現,所到之處冤魂化為一縷青煙消散。
這還是她算計了烏尊背了大頭的業障,才得以讓她落得個乾淨清閒。
但隻要她在這個位子上坐一日,容國的業力便由她這個人皇背負。
容嫻揚了揚眉,太子們也該培養起來了。
特彆是大太子,他生是為了容國,死是為了容國,為了完成他心中的遺憾,將容國這塊兒燙手的山芋再送回去,其實也沒什麼,對吧。
在這之前,大太子還需先成長起來。
而唯一不會前往道台的容嫿化身便能擔負起教導大太子的責任呢。
容嫻將之後的計劃在腦中過了一遍之後,突然想起來,若將皇位傳與大太子,她就成了太上皇了,噫。
“崽啊,你什麼時候能恢複記憶?”蒼天希冀的問。
容嫻淡淡道:“機緣到了就能恢複吧。”
“什麼意思?”蒼天有些懵,“你恢複記憶跟機緣有什麼關係?”
容嫻沉吟片刻,一本正經的敷衍道:“意思就是,記憶也沒有想好它什麼要來找我。”
蒼天:“……崽啊,你這是在戲弄你可憐的老父親。”
容嫻彎彎嘴角,眉角眼梢皆是讚賞的笑意:“這您都能看出來了,真棒。”
蒼天哽了下,沒忍住自己去了小黑屋。
這麼多年了,該懟不贏容嫻的還是懟不贏。
對於蒼天喜歡抬杠的行為,容嫻十分寬容的包容了。
這麼入鄉隨俗的愛好可不多見了呢。
容嫻一心二用,應付了蒼天,目光在書房內幾人身上轉了一圈,似模似樣的說道:“朕許久沒有行醫了,看來前往道台這一路上定然能得償所願。”
她笑顏如花,鬱國公等人如遭雷擊。
皇帝陛下她居然還沒忘記懸壺濟世的願望。
華琨:“……”隱隱好像又一次聽到供奉們在對他破口大罵。
容嫻與幾人聊了會兒,眼看著國公父子心情平複了下來,至少表麵是這樣的,這才開口道:“華卿。”
華琨會意,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名貴的紅布揭開,一道亮眼的光芒閃過,鬱肅和國公目光都落在了那美輪美奐的府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