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縣丞思忖片刻,便在三個地方各添了一個字,有的是在留白的比較多的中間,另外兩個則是在兩列的最末端添加的,添加上去語句並不受影響。
因為是他的文筆,相隔才兩天,所以等墨汁乾了之後,就算仔細看也看不出是添加上去的。
他還是不太放心,把貼身小廝叫了過來,告訴他自己在上麵添加了三個字,讓他找出來。
結果小廝瞧了半天,猜了三個字,沒有一個對的。
趙縣丞這才滿意,然後拿著這份書稿交給了薄聰。
他並沒有告訴薄聰自己在上麵添加了多少字。
薄聰便帶著文稿重新進了屋子,把門拴上,確認沒有人偷窺之後,才鑽進了桌子下麵,把桌布放下來遮擋,然後進入了空間。
高光譜成像文檢儀很快就在電腦屏幕上用高亮顯現出了三個添加的字。
他用高仿真激光打印機打印出了一份。
由於使用的是宣紙,高仿真激光打印機的效果簡直完美。
他看了之後很滿意,兩張放在一起,如果不看三個很突兀的亮色添加字之外,根本看不出誰是原稿,誰是打印稿。
他拿著兩份文稿出來,遞給了趙縣丞說道:
“大人添加了三個字,我臨摹的時候都把它寫成高亮色,你看對不對?”
趙縣丞一瞧,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然就是他添加的三個字,而且這書法跟自己寫的完全一模一樣。
如果說不告訴他這是薄聰臨摹的,連他自己都會相信這份臨摹稿是他自己親筆書寫的。
他再次被薄聰臨摹的水平所震撼到了,同時又感到有些慚愧,對薄聰長揖一禮,說道:“先生的臨摹水平如此之高,書法造詣堪稱大宋第一人。
以先生這等才華,自然是不會屈居到本官府邸做個幕僚,先前是本官唐突了,還請先生見諒,以後如果能夠與先生成為至交好友,是本官的榮幸。”
薄聰見他又被帶偏了,還是留意到臨摹書法上去了,不禁有些好笑。
不過也好理解,古人從來不知道複印、打印的存在,陡然看見一模一樣的兩幅書法,不辨真假的時候,那種震撼的確是後世人難以理解的。
於是薄聰還了一禮,說道:“好說好說,咱們還是先想這件案子該怎麼辦吧。”
趙縣丞這才又重新審視了那份打印稿,那三個字果然很清晰明亮,證實人家真有這個本事,能辨彆出添加的字,從而使他內心也開始相信秦員外與牛大郎借款糾紛案應該是個錯案。
他立刻下令熊捕頭帶人去將秦員外帶來衙門問話,同時去把牛大郎也傳喚到衙門,重審此案。
不到半天時間,衙役就回來了。
隻是,秦員外和牛大郎都沒有被帶來衙門。
趙縣丞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熊捕頭躬身回答:“回稟老爺,秦員外病重,臥床不起,無法來衙門應訴。牛大郎家……隻剩下他老母親一個人,雙眼哭瞎了,無法前來。”
趙縣丞沉聲問:“那牛大郎呢?”
熊捕頭語氣沉重:
“牛大郎敗訴後,田產、房產都衝抵給了秦員外。牛大郎和他老娘、妻子住村外一處茅草窩棚裡。
那牛大郎不服判決,四處告狀。半年前他……跳河自殺了。
秦員外說自殺的人不能入土安葬,必須火化,免得成為厲鬼。所以,牛大郎的屍體被秦員外讓人燒掉了,骨灰撒在河灘上。
趙縣丞更是驚愕,和薄聰對視了一眼,問道:“牛大郎的娘子呢?”
熊捕頭歎了口氣,躬身回答:
“他娘子賣身給了秦員外家,被秦員外收做通房丫鬟了。”
這裡麵肯定有鬼,趙縣丞聞言大怒,沉聲對熊捕頭道:“這秦員外分明裝病,牛大郎的死必有蹊蹺。你速速帶人去將秦員外抓回衙門!”
熊捕頭縮了縮脖子,擺手道:“老爺,萬萬不可。”
“為何?”
“那秦員外是……當朝太師秦檜的堂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