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兵營,其實一場戰爭下來,真正當場戰死的人並不是很多,而受傷的人卻是戰死之人的數倍,這些人要麼斷手斷腳,要麼被開膛破肚,但他們卻還活著,而我懂得一些醫術,所以在戰後去傷兵營幫忙,斷掉的手腳能接好的就接,接不好就要鋸下來,成筐成筐的斷肢被抬出去埋掉,被剖開的肚子和傷口也要縫起來,如果傷口發炎的話,那這個傷員能否活下來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李璋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接著這才再次道:“我去傷兵營兩天一夜,不知道鋸掉了多少人的手腳,也不知道縫合了多少傷口,最後一頭紮在草藥袋子上就睡著了,而且從那天起,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身上一直帶著淡淡的血腥味,怎麼都洗不掉。”
聽完李璋的這些描述,韓琦臉上也不由得露出震驚的神色,他以前隻想著能夠運籌帷幄,有朝一日親自率兵收複燕雲,可是卻沒想過戰場竟然如此的殘酷,光是聽李璋這些描述就讓他感到有些難受,如果真的去了戰場,他真的能適應這種殘酷嗎?
“韓兄,我知道你有收複燕雲的雄心壯誌,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要領兵的話,我建議你最好先去邊境打磨數年,曹瑋曹將軍出身將門,他的兒子曹俁常年跟在他身邊,也曾經立下不少軍功,但直到去年時,曹將軍才允許曹俁獨領一軍,我的好友呼延守信,同樣出身將門,但也是在慶州立下不少軍功後,才被調到河北為將……”
“李兄,我明白了,多謝你的提醒!”沒等李璋把話說完,韓琦這時卻站起來向他行了一禮道,他知道李璋這是在提醒他為將的不易,而且他也徹底的明白過來,打仗恐怕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看到韓琦誠懇的表情,李璋也露出滿意的笑容,隻要他能明白這一點就好,算算時間,明年科舉就是韓琦步入官場之時,而且韓琦的官運極好,日後很可能像曆史上那樣調到陝西為官,希望那時他能因自己的提醒而避免曆史上的錯誤。
“韓兄,明年的科舉你應該很有把握吧?”既然韓琦認識到了他自身的問題,李璋也開始轉移話題道,以他對韓琦的了解,如果對方沒有把握的話,肯定不會來參加科舉。
“十成的把握不敢說,但六七成還是有的。”韓琦當下也露出一個淡定的微笑道,他從小就有神童之名,而且這幾年在家中也是潛心讀書,而且還把曆年的科舉試題都做了無數遍,所以這次他也是帶著極大的把握而來,要知道他今年也才十八歲,明年也才十九歲,這麼年輕的進士在大宋也十分的少見。
科舉有著極大的不確定性,也許被所有人看好的舉子,卻可能名落孫山,所以韓琦敢說有六七成的把握,已經相當難得了,而且這話他也隻是在李璋麵前說說,如果傳出去的話,說不定還會被人說他狂妄。
聊完了科舉的事,李璋與韓琦又閒聊了幾句,而這時韓琦也終於想到今天來找李璋的原因,於是在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道:“李兄,昨晚我與幾個朋友同遊,結果卻遇到一件頗為奇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