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西岸黨項大營外,李元昊坐著一輛特製的馬車登上一處高坡,然後將懷中的望遠鏡取出來打量著河對岸的大宋軍營,望遠鏡是前段時間有人從戰死的宋軍將領手中繳獲的,對於這種神器,黨項人也早有耳聞,隻是卻極少見到,哪怕有宋軍將領戰死,也會在死前毀掉望遠鏡,導致整個黨項一共也沒有幾個。
黃河的河麵很寬,在夏天時甚至能達到數裡,不過冬天河水減少,現在的河麵也不過兩裡左右,隻是宋軍的軍營距離河岸還有一段距離,所以李元昊通過望遠鏡也隻能大概看到宋軍軍營的布局,至於營中的情況卻是完全看不清楚。
不過就算是看不清,李元昊依然舉著望遠鏡看了半天,因為他在觀察著宋軍大營外的情況,隻見一支又一支的宋軍從大營中進出,而在黃河的冰麵與河灘上,則有無數支小股宋軍與自己手下的精銳拚死搏殺,雖然每天死的人並不多,但卻是雙方士氣的比鬥,到了這種地步,誰也不肯讓步,否則隻會削弱自己一方的士氣。
最後李元昊這才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然後十分小心的將它放到隨身攜帶的一個皮囊裡,雖然這隻是個很簡單的動作,但李元昊卻花費了半盞茶的時間,因為他雙手少了四根手指,手背上也滿是燒傷的痕跡。
不過相比李元昊手上的燒傷,他臉上的傷痕更是嚇人,特彆是右半邊完全毀容,上邊的嘴唇少了半片,露出焦黃的牙齒,右邊的臉頰也全是紅紫交錯的傷痕,其中有一道傷痕從耳朵直到眼角,差一點連他的眼睛都要瞎掉。
放好了望遠鏡後,李元昊也有意無意的撫摸著手上的傷疤,這些傷疤全都拜李璋所賜,而且他也知道,望遠鏡同樣也是李璋所製,曾經他也恨李璋恨的發狂,恨不得親手將對方碎屍萬段,不過現在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再怎麼恨也傷不了李璋的半根毫毛,隻有等到自己率領黨項崛起,甚至比大宋還要強大時,才有可能逼大宋交出李璋,否則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有報仇的一天。
曾經有無數次,李元昊都夢到自己馬踏東京,將李璋活捉回黨項,然後一點一點的折磨他,可是每次夢醒,他卻又感到無比的失落,而且他也明顯的感覺到,哪怕李璋不在西北,但依然處處針對他,甚至他猜測對方很可能和自己一樣,都欲製彼此置之死地才甘心。
想到上麵這些,李元昊也不由得捏緊了拳頭,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次大宋毫無任何征兆的突然出兵,肯定也與李璋有關,聽說大宋的皇帝竟然不是太後劉娥的親兒子,但李璋卻是大宋皇帝的親表哥,有這樣的關係,他對大宋朝堂的影響力也就更大了。
“回營!”沉默了許久後,李元昊終於開口吩咐道,立刻有兩個高大的奴隸上前拉著他的車子,一步一步回到黨項大營。
對於大宋的這次突然襲擊,李元昊的確沒有任何的準備,這並不是他太大意,而是大宋的轉變實在太快了,再加上劉娥又剛剛去世,李元昊本以為大宋最少要三四年都隻能將精力放在國內,而對方出兵的時間也選的極為微妙,竟然在入冬前出兵,使得他們黨項根本沒有任何準備,最後把整個黃河之南的土地全都丟給了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