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淺卻能浮起那麼多的燈,著實古怪。
“我問過當地的一位船夫,他卻說這河四季都不乾。”
檀玉拿過布袋,將裡頭的碎石倒在手心。
這些石頭石質堅密,應當是地層深處的岩石。
如今暴露地表,若是滄海桑田,自然變化而成。不該是這樣完整的形態,應當早就磨成礫石、泥沙了。
“看河岸的地形走向,這不該出現河的。”徐正桓默默開口,疑色更甚。
檀玉拉起徐正桓,將腳邊的兔兒燈推入水中。
“我們跟著燈走,看這河的儘頭究竟是什麼。”
二人一前一後,穿過人群,逐燈而下,夜色漸漸闌珊。
四下寂靜,源源不斷的兔兒燈流沿河而下,隻河水蕩漾發出細微水聲。
避開人世喧囂,一片密林出現在眼前,地勢崎嶇起來。
“姑娘仔細腳下。”徐正桓道。
這林子生得茂密,月光成線,也隻零星幾處漏下來。
四周黑洞洞的,隻點點螢燈閃爍,越發安靜了。
越走越陡峻,可河中燈卻仍順流而上。
果真有古怪。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一座古刹出現在眼前。
分明是順河來的,可水流卻不知何時乾涸,數不清的明燈繞著寺廟,形成一條燈帶。
廟後是一棵參天古樹,檀玉仰起頭,隻見它枝葉繁茂,滿樹銀輝。
“此處早年確實有廟,”徐正桓道,“可地方誌上記載,這廟聖祖年間就遷去彆處了。”
“供的是佛?”檀玉問。
徐正桓點頭,“佛寺自當是供佛。”
月宵娘娘怎麼聽怎麼不像佛教裡的,反而更像道教的。
也不知這個世界,有沒有什麼佛道之爭。
她抬步往廟中走,借著細碎的光,這座古刹的全貌漸漸展現出來。
是歇山頂,算上廊蕪,可算得麵闊五間,進深三間。
鬥拱設計精巧,出簷比城中的房屋大許多,是有一定年代了。
隻是牆麵破敗不堪,牆上似有壁畫,但都剝落得看不出原樣。
檀玉讀的專業,這古建的知識隻在書裡看過,身臨其境的經曆倒少見。
她一個師兄讀的這個方向,每每聊起古建的保護,總是痛心疾首,說我們白白浪費多少老祖宗留下的寶貝。
若是他看見這廟,估計要欣喜若狂了。
檀玉走進殿內,發現廟頂的瓦也是破損的。
殿中漏下幾縷月光來,此時快到子時了,月光直直地打下來,不偏不倚地照在地麵的青石板上。
石板上滿是青苔,蒼翠欲滴,並無足跡,想來應當是久無人煙。
殿內極靜,能聽得見人動作時衣袂摩擦的聲音。
本該放置佛像的地方卻空無一物。
檀玉想走上前查看,卻一時不妨,腳下絆到了個藤蔓,直直往前摔去。
徐正桓跟在它身上,一時間沒來得及伸手扶住她。
殿外卻傳來一陣窸窸聲,像是有人往這邊過來。
檀玉揉了揉膝蓋,趕緊起身,悄悄扯了把徐正桓的袖子,帶著他往石壁後頭躲。
殿外的腳步聲雜亂,偶有人聲,等了一會兒,卻隻看見一個人進殿來。
檀玉沒看清楚模樣,卻莫名覺得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