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的表情有點維持不住。
如果不是貼著麵膜,七寶一定發現媽媽哭了。
“他,他回去了?”
“嗯。”
七寶點點頭,“爸爸開車往回趕的時候,好像在開一個很重要的會。”
“他喊著媽媽的名字要衝進去。”
“奶奶讓很多很多的人去攔爸爸,都被爸爸給打趴下了。”
“爸爸衝了進去,沒有人救媽媽,可許多人去救爸爸。”
“爸爸被救出來的時候,腦袋上全都是血,他們說爸爸被砸到了。”
“後來爸爸就去了醫院,一直昏迷不醒,住了很久很久很久,七寶死的時候也沒見到爸爸。”
“媽媽,七寶不知道有沒有聽錯,爸爸被送去醫院的時候,好像還在喊媽媽的名字。”
沈煙的麵膜掉在了地上。
她愣愣的看著七寶沒有說話。
“媽媽,彆哭。”
七寶嚇了一跳,伸出手去給沈煙擦眼淚。
沈煙努力想忍住眼淚,可怎麼也忍不住,最後隻能任由眼淚洶湧。
“七寶,你之前,之前怎麼沒跟媽媽說這些?”
“七寶怕媽媽生氣,沒敢說。”
“而且七寶,七寶……”
七寶低頭揪著衣角,嘟囔道:“七寶也不知道爸爸到底愛不愛媽媽,七寶不想媽媽傷心的。”
七寶很懂事。
他還是個小孩子,不明白大人之間的那種情感糾纏。
他怕自己的判斷是錯的會惹媽媽傷心。
沈煙抱起七寶,親了親七寶的眼睛,又難過又欣慰,“謝謝七寶,媽媽永遠愛你。”
“七寶,媽媽想一個人待會好嗎?”
“好。”
七寶乖乖的點頭,衝著媽媽揮揮手下樓去了。
沈煙關上臥室的門,終於忍不住哭出聲。
她靠在門口身子慢慢滑落,無力的跌在地上,眼睛腫的厲害。
更多的還是心裡的難受,說不出的難受。
她和裴肆五年前其實沒多少交集。
她因為救了老爺子一命,幸運的嫁入了裴家。
裴肆確實不愛她,隻是那時候老爺子身體不好,裴肆不想惹老爺子生氣才同意領證。
婚後兩人也不怎麼見麵。
她是個十足十的戀愛腦,一直以為時間久了,裴肆就能看到她的真心。
可事實證明,不愛就是不愛。
兩人的婚姻匆匆結束,她懷了七寶,一個人生下孩子遠走他鄉。
她執意生下七寶也是有私心的。
她放不下裴肆,就想留下兩人的孩子,作為那段婚姻的見證和紀念。
真正讓她介懷的是上一世七寶被接回裴家後。
她放心不下七寶,跟著七寶回了裴家。
再加上裴老爺子一直希望她和裴肆複婚,縱然葉敏嵐想攔也沒辦法。
可回去之後,一切就由不得她了。
老爺子年事已高,身體慢慢不行了,意識開始模糊,實在照顧不了她和七寶。
葉敏嵐倒是寵七寶,但完全是無原則的寵,再加上裴明珠的挑撥。
七寶就被帶歪了。
等何雨晴進了裴家,葉敏嵐對何雨晴喜歡的不得了,甚至想讓裴肆娶何雨晴。
她在裴家似乎成了一個傭人。
而裴肆對她也厭惡的很。
他誤會她執意生下七寶是另有目的。
他是個不允許彆人算計掌控他的人。
兩人的誤會一直很深。
就這樣僵持了三年,七寶被困大火中。
她著急的給裴肆打電話,電話接通了,傳來的卻是他和女人快活的聲音。
當時她心都涼了,丟掉手機就衝進火場去救七寶。
七寶被救出來了。
她永遠困在了那場大火裡。
其實她本來可以出來的,可想到那個電話她瞬間沒了求生的欲望,反應遲了一步,便再也出不來了。
她恨裴肆在兒子命懸一線的時候,還跟彆的女人翻雲覆雨。
恨裴肆那幾年的冷漠,恨裴肆的不負責和對她的誤會。
直到今天七寶說起那場大火,她才發現她和七寶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那以前那些誤會呢,是假的還是真的?
沈煙已經分不清了……
裴家老宅。
晏家主事人也不是傻子,他們是故意放那幾個小混混去鬨的。
熱搜是已經撤了,可這事鬨的人儘皆知,晏家在圈子裡成了笑話。
晏家是不會忍下這口氣的。
讓小混混去鬨,真把沈煙打了,鬨出事那就說是下麵一群小輩沒分寸,把幾個小輩處罰了,丟出家族就行了。
沒想到會碰到裴肆,裴肆不但不肯交出沈煙,還威脅晏家。
於是晏家老爺子帶著兒子兒媳登門,給小孫女討公道去了。
裴肆的父親裴盛也在。
麵對宴思思的母親杜玉卿的指責,葉敏嵐隻能一個勁的道歉。
這事是裴明珠的餿主意,香也是裴明珠給的,沒打聽清楚就攛掇著宴思思去爬窗,才會鬨成這樣。
“是我沒教好女兒,可她也是想幫助思思,她沒什麼壞心思的。”
“是那個沈煙居然報警抓思思,這不是太不像話了嗎?”
葉敏嵐的把事情都推到了沈煙身上。
“是啊,的確是沈煙的不對,所以她必須給我們思思下跪認錯。”
杜玉卿態度囂張的很。
葉敏嵐也道:“你說的是對的,可這沈煙已經不是我們裴家人了,我們也管不到。”
“那丫頭刺頭的很,一點規矩不懂,在網上到處造謠我們家,我去找她,她還把我的人打了。”
“這種沒教養的丫頭,活該被打死。”
提起沈煙,葉敏嵐也是一肚子氣,巴不得晏家出手把沈煙收拾了。
裴盛坐在一旁,冷眼看著沒說話。
宴思思的父親晏遠山忍不住開了口,“我們是想收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敢動我們晏家的人,她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夠賠罪的。”
“可你們兒子攔著護著寵著,居然還口出狂言警告我們晏家,說如果我們敢動沈煙,他就讓我們晏家從封城消失。”
“你們兒子這態度,是決意為了一個沈煙跟我們晏家動手了?”
葉敏嵐一愣,“這怎麼可能,裴肆他不會那麼沒分寸的。”
杜玉卿冷笑一聲,“我侄兒帶人去找沈煙,差點被你兒子打了,怎麼不可能?”
“我們今天來就是要你們一句話的,沈煙的事你們是執意要插手了?”
“當然不會。”
葉敏嵐忙道:“沈煙是個什麼東西,也值得我們裴家費心,我們不會插手的。”
“你們想做什麼儘管做,哪怕弄死那小賤人,我們也不會管的。”
“閉嘴!”
一旁的裴盛終於聽不下去了,皺眉瞪了葉敏嵐一眼。
他實在不明白葉敏嵐好歹也是名門出身,怎麼現在說話做事就跟個不講理的潑婦似的。
裴盛看了眼晏遠山和杜玉卿冷聲道:“我兒子跟沈煙的感情如何,我這個做父親的一向是不過問的。”
“他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方式。”
“可這事是你們女兒先闖進去不說,她還想誣陷我兒子?”
“我兒子就算當年跟沈煙結婚,那也是正兒八經走程序的。”
“他才不會乾那種肮臟惡心的事。”
“你們去找沈煙的麻煩,他維護沈煙,那也是他的事。”
“他現在接管了裴氏,一切由他做主,我們是不過問的。”
裴盛這不管不問的態度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一直沒說話的宴老爺子開了口,“哦,聽你這意思是執意要維護那個沈煙,和我們晏家作對了?”
“為了一個毫無價值的女人,就跟我們晏家撕破臉,小孩子不懂事,你這做長輩的也不懂事?”
聞此,葉敏嵐正想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