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悠長的鐘響在寺廟裡回蕩,古樸沉重。
餘音未散,宋望朔突然開了口:“敲鐘的和尚是誰?”
耿江已經把情況摸了個遍。
“是方丈的徒弟釋得。”
“最先發現鬨鬼的人也是他?”
“是。”
“死者是子時死的,算上處理和搬運屍體的時間,確實是在敲鐘之前。”紀明朝又問道,“我更奇怪凶手為何要搞出鬨鬼這一出戲。”
按理說,殺人應該儘量低調,減少步驟,才能少出破綻。
可惜,這個問題,沒有頭緒。
紀明朝可以肯定一點。
“死者是死於番木子的毒,不是被嚇死的。人死後無法吞咽,木番子的腐蝕性很強,如果強行灌下,嘴唇會有灼傷。而且脖子上被紮的傷口有血痕,是生前傷。”
她說完自我安慰道:“或許複驗就能驗出什麼呢。”
大理寺的人在後山開闊處挖了個大坑,準備蒸骨驗屍。
此時正是下午日頭最毒的時候,天晴日烈。
酒醋被潑入燒得滾燙的坑裡,激起一大股白煙。
衙役們快手快腳地把骸骨抬入,再拿草席緊緊蓋住。
一心想要學些東西的宋望朔自然不會錯過。
他坐在紀明朝的對麵,緊緊地盯著大坑,雙眼精光四射。
“還得等一個多時辰呢,您彆著急。”
紀明朝看他認真得有些呆的模樣,不禁失笑。
宋望朔也自覺失態,收回了視線。
坐在自己對麵的女子正拿著筆寫著什麼,下筆從容。
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直白,紀明朝放下筆,眼中水光瀲灩。
“這是笨人用笨辦法,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紀仵作是篤學不倦。”
宋望朔誇得很是真心。
據羅寺卿說,她驗屍的本事在京城中無人能出其右。
可這短短的相處中他發現,她竟然在很多細節上依舊很是認真仔細,每次驗完屍都會對照自己的手劄核對,有什麼事也會先記下來。
對於這一點,他是真的很欽佩。
被誇得紀明朝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少卿大人過譽了。”
被長睫遮住的眼神滿是黯然。
一個多時辰的時間轉眼就到,屍骨已經被抬了出來,旁邊早已熟悉流程的衙役打起一把紅傘遮住骸骨。
本來白黃的骸骨上慢慢顯出數道淡紅色的血蔭,顏色紅潤。
三具屍骨的血蔭相當多,分布在四肢的骨頭上,但是並沒有致命傷。
“生前經常骨傷?”宋望朔拿著驗屍格目。
紀明朝猜測道:“說不定真是土匪。是誰給他們辦的戶籍呢……”
本朝對於戶籍管理極其嚴格,幾個人是怎麼搭上了願意幫他們辦戶籍的官員?
宋望朔緩緩道:“蔣昌茂。”
聯係之前的事情,紀明朝不禁有了猜想。
“蔣昌茂有把柄在朱榮他們手裡,所以才幫他們辦戶籍?”
“不太準確。”宋望朔補充道,“蔣昌茂和他們合夥做了什麼惡事,朱榮等人以此事為威脅讓蔣昌茂給他們辦理了戶籍。那件惡事的受害者先殺了胡立三人,又以此事為誘餌讓蔣昌茂二人前來,再伺機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