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此時倒是一臉平靜。
“確實如此,先夫最愛吃蝦,每日都要來上一些,彆說她那裡,就是府裡的廚房也是常備著的。”
“那府裡負責采買的是誰?”
“妾的奶娘主管這些雜事。”趙夫人一頭霧水,可見句句涉及她的奶娘,她直覺不對,連連搖頭,“大人難不成覺得是妾的奶娘?這不可能!”
宋望朔確實有此猜想,很多奶娘對待自家的郎君和小娘子如同親子女一般,若是奶娘為了給趙夫人出氣也是說得通的。
可是……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一下聚焦到了穿著體麵的老婦人身上。
趙夫人旁邊的老婦人慌亂地抬起頭,一下就跪了下來。
“老婆子不知大人為何有此懷疑?老婆子雖然心疼娘子嫁給了個好色之徒,可是萬萬也做不出來殺人之事啊!小郎君才十歲出頭,姑爺這一死,家裡都亂成了一鍋粥!那些人仗著勢都欺上了門。老婆子又不傻,怎麼會做這些事去害自家娘子呢!”
她雖然麵色慌亂,但是語氣真摯,說的也算是有理。
宋望朔也是如此想的,他繼續問道:“那府裡的采買具體是誰在去做?”
奶娘如實道:“府裡的人不多,就是廚房裡做事的人負責采買,老婆子隻管每日要有幾位主子喜歡的吃食,其餘的都是廚房的人自己管。”
“勞煩奶娘回去一趟,把廚房負責采買的人都叫來。”
“是……”
等著人來的時候,宋望朔理起了另外一樁官司。
“剛剛奶娘說趙家的親戚仗勢欺人?”
一直冷著臉的趙夫人表情鬆動了些,眼淚一顆顆滾了下來。
“先夫一死,那些人非說妾會改嫁,上門鬨著要瓜分家產……”
宋望朔很是耐心得聽完了事情的原委。
這種情況倒也不算少見,不過是趙青生家裡的幾個兄弟準備欺負孤兒寡母,謀奪趙青生的家產。
“父死子分,和他們有何關係?”宋望朔寬慰道,“他們若敢來鬨事就來大理寺直接找本官,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自己兄弟意外死去,留下年幼的侄子,作為叔伯,不幫忙也就罷了,還欺上門來,實在是令人鄙夷。
趙青生的大哥家貲萬貫,趙夫人就怕他以勢壓人,如今聽見宋望朔的承諾,心中一下就安定了不少。
“妾謝大人主持公道!”
紀明朝在旁邊對著宋望朔耳語。
“趙青生的大哥是刑部的一個小吏。”
“如此更好。”宋望朔壓低了聲音,“這樣不正好威脅他。要是敢循私廢公,就滾回去喂豬……”
“啊?”紀明朝神情有些木然。
少卿大人這樣“陰險狡詐”?
“怎麼了?”
“少卿大人真是足智多謀,七竅玲瓏……”
宋望朔嘴角微抿,泄露出一絲笑意。
明明知道她是信口而言,為何自己還是很歡喜?
趙家離大理寺不遠,不到半個時辰,廚房裡的幫工就都被叫來了。
趙家的廚房有六個幫工,四個中年男子,兩個中年仆婦。
“是誰買的酸棗?”
六人迷茫了一瞬間,其中一個麵黃的中年男子緩緩抬頭。
“是草民……”
“酸棗價貴,也不是常見東西,你為何要買酸棗呢?”
中年男子嘴唇抖了抖:“老爺睡不好,奶娘說買些丹參給老爺安神。”
宋望朔冷笑一聲。
“丹參可比酸棗便宜多了,你身為幫工,敢擅自做主買酸棗?”
“那是因為……因為……”中年男子汗出如漿,“我遇見個人,他賣得便宜。”
宋望朔點了點桌子。
“二者差價接近五倍,再便宜也不會少這麼多吧?”
男子本就膽子小,被他一嚇,隻好老實道出緣由。
“那人說他家裡老人去世前夜夜不得安眠才買的,如今家裡老人走了,不得用了,也沒人要,他就便宜賣給我。他才賣二十文一斤……小的就把所有的酸棗都買了。”
“你報給我的是三十文!”奶娘指責道。
男子低下頭,揉弄著有些破損的衣角。
“我這不是想……賺點差價嗎?”
近百文一斤的酸棗才賣二十文,怎麼想都覺得不對。
宋望朔見他也不像撒謊,問道:“那人長什麼模樣?”
“不太記得了,隻記得是個長眼睛,個子和我差不多,挺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