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陳姝走近宋致,用手指戳了戳他胳膊,輕聲說:“你奶奶說的都是些不可理喻的話,你就晃晃腦袋,左耳進右耳出好啦。”
宋致盯著落到天際線下的一抹殘陽,餘暉一點一點被蠶食殆儘。還未降臨的夜幕似乎已經將他籠罩,他悶聲開口:“也許吧。”
陳姝愣了愣神。
什麼叫也許吧?難道他真的覺得他出身便是給彆人帶來不幸的?政治課老師有沒有跟他講過,唯心主義不可取,迷信愚昧更應該被摒棄?
可是聯想到宋致在寺廟佛像前的虔誠跪拜,以及薑氏老藥堂處處可見的祈福帖,陳姝心情開始沉重起來。
如果一個人,從很小的時候就被灌輸他命不好,他晦氣,他克父母的話呢?
如果還是一個無父無母,被收養的內斂又敏感的小孩呢?
小孩子是最容易相信彆人的。
陳姝記得小時候薑姚哄她說聖誕節會有聖誕老人來她房間給她塞禮物,她都會激動好幾天。就算現在她已經是個有獨立思想的高中生了,偶爾她也會猜測,平行世界會不會真的有聖誕老人。
有些觀念會在若乾年前紮根在人的靈魂中,經年累月也刷洗不乾淨。
陳姝真的對老太婆很生氣。
走在回彆墅的小區林蔭道上,薑姚和宋清明手牽手說著悄悄話,陳姝忽然拉了下身側宋致的衣服。
宋致停下來,偏頭看向她。
陳姝看了眼前麵的兩個長輩,眼裡劃過一絲狡黠。她湊近宋致,拉著他的衣服一角,小聲問:“你有沒有乾過壞事?”
宋致視線落在少女拉著他衣服的手上,片刻後在少女靈動表情的催促下,他視線又輕輕落在陳姝臉上,不明所以:“壞事?”
他的音量沒有刻意降低,陳姝怕前頭的兩位大人聽到,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唇,低聲咕噥:“就知道你沒有乾過。”
少女掌心微微濕潤,宋致下意識不敢動。
陳姝收了手,彎起眼眸,小聲說:“我要做一件壞事,你要跟我一起嗎?”
宋致盯著她的眼,她說這話時眼睛十分明亮,仿若映襯著天邊繁星。她等著他的回答,眼皮一眨不眨。那一瞬間,宋致居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明明,陳姝是在邀請他做壞事。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我啦。”陳姝放開宋致的衣服,放聲跟前頭已經走出去很遠的兩家長輩說:“媽媽、叔叔,我跟哥哥去同學家玩一會兒,我們遲點回來!”
“哪個同學啊?”薑姚轉身問她。
“王子越和林知語,聞香街的!”
宋清明是知道王子越的,他跟薑姚點點頭,兩人便放心地讓兩小孩晚上出去玩了。宋清明摟住薑姚的腰,感慨道:“倆孩子開始熟了,玩在一起了,以後能互相照應真好啊。”
他不知道,陳姝都把宋致照應到帶他去老太婆家裡偷雞摸狗了。
宋清明的老家就在杭城鄉下,離他們住的彆墅也就一小時車程。杭城發展好,農村也建設得很好,也是住大彆墅,院前就是自家自留地,能種菜,也能養雞養鴨,老太太更喜歡一個人在鄉下生活。
宋致跟著陳姝從出租車上下來,心中隱隱有些不踏實。感覺會有什麼事情會從今天開始脫離掌控。
其實已經脫離掌控了,從他默許跟著陳姝來這裡做壞事開始。
鄉下的夜晚隻有幾盞路燈,各家各院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