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縣城的路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馬秀芝卻覺得坐在拖拉機上風都是甜的,唇角的笑容就沒斷過,笑眼盈盈地跟車上的同村人聊天。
其他人知道梁家撞了大運,女兒以後有大出息,也樂意說好話哄著馬秀芝高興,氣氛是空前的高漲。
梁清清看著馬秀芝快咧到耳後根的嘴角,也不由彎了彎唇。
今天並不是休假日,就算梁家人都願意舍棄工分去送梁清清報到,大隊長也不會同意,都走了,田裡的活誰去乾?所以今天來送她的隻有馬秀芝和範彥行兩個人。
他們一左一右將她圍在中間坐著,範彥行一邊幫忙打著傘,一邊從包裹裡麵拿出包裝精美的圓鐵盒,打開蓋子,挑了一個福字餅出來,奶黃色看著就格外有食欲,也很應景。
“嘗嘗?”
昨天洪煒要進城辦事,範彥行便順便托他幫自己將包裹拿回來,裡麵全是各色京市小吃和小玩意,全是女生會喜歡的,也是她喜歡的。
晚上的時候梁清清乍然看到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前世“家鄉特產”,不可謂不驚訝,她都不知道範彥行什麼時候給她準備了這些,用了心的禮物總比彆的要更加令人動容,不得不說,她的內心軟得一塌糊塗。
範彥行對另一半真的好得沒話說,幾乎是費儘心思哄她高興。
要是能一直如此,梁清清覺得自己有一天肯定會控製不住地陷進去。
看著有自己巴掌大的福字餅,梁清清收回思緒,提議道:“我吃不完,我們分一個吧。”
“好。”範彥行從中間掰開,先給梁清清一半,然後又給馬秀芝給了一個。
這一幕自然落入了旁人眼中,他們先是眼巴巴地看了眼散發著香味的福字餅,羨慕地咽了咽口水,然後才望向坐的近,姿態又親密的兩人,嗅覺靈敏的人察覺到了不對勁,眼珠子轉了轉,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梁小妹和範知青感情還真好啊,住我家的那個知青每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平時話都不說一句,哪像範知青這麼大方好相處,真是羨慕。”
一語雙關,帶著深深的試探。
梁清清笑了笑,瞥了那人一眼,直接一句話堵得他說不出話來,“那當然了,要是不大方,不好相處,我也不跟他處對象啊。”
這話一出,旁邊的範彥行眸色深了深,唇角隻差沒揚到天上去,原本慵懶靠在車壁上的背脊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些。
這種感覺,就一個字——爽!
梁清清話音剛落,拖拉機上就頓時炸開了鍋,你一嘴我一嘴的不敢置信地議論開來。
“啥時候的事情,我怎麼都沒聽到風聲?”
“不光你,我也沒聽說過啊,我還想上梁家為我大兒子提親呢,這下好了,晚去一步,被範知青給截胡了!”
“誰說不是呢,但梁清清以後是要上省城去的,估計都看不上我們。”
但村裡好不容易出了一朵能力出眾的嬌花,
他們全都打著內部消化的主意,可怎麼就被一個外地來的知青先給談上了?眾人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撲上去把範彥行給撕成碎片。
“秀芝這是真的嗎?你和老梁都點頭同意了?”
還有人不死心地轉頭去問馬秀芝,比起梁清清,還是馬秀芝這種當家長的話更有說服力,大家顯然都是這麼想的,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馬秀芝,期盼著能從她嘴裡聽到不同的答案,但是結果卻令所有人失望。
隻見馬秀芝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年輕人互相看對了眼,剛談幾天,現在都講究婚姻自由,我們這些長輩的當然沒意見。”
態度都擺在這兒了,再問就是多此一舉,就算再不甘心,也都閉了嘴,比起前半段路的熱鬨,後半段路格外的安靜。
除了拖拉機轟隆隆的噪音,就隻有梁清清他們偶爾響起的談話聲。
等到了縣城,大家先後下車,雖然都有事情要辦,但都不約而同地站在一邊,眼紅地望著梁清清他們提著大包小包的往廣播局的方向走去。
其實車上還有其他被選上當播音員和技術員的知青,但比起省城,他們這些村裡的,自然是不夠看,也就被自動忽略了。
有時候現實就是這麼殘酷,這也是為什麼有許多人擠破腦袋都想往上爬的原因之一。
考慮到各個村子離縣城的距離不一,所以廣播局定下的報到時間是中午十二點。
這個時間對於身處大坪村的他們來說是十分寬裕的,但是馬秀芝為求穩妥,本來是想要趕第一趟的車來縣城的,還是梁清清好說歹說才把她給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