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全村人忙得腳不沾地,隻有吃飯的時候能勉強休息一段時間,大家怨聲載道,累得人都瘦了好幾圈。
梁清清本來還想抽空找大隊長或者其他領導說說事,結果他們都被叫去縣城裡開會辦事去了,每天晚上才回來,一大清早又走人了,連半個人影都看不見。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隊長聽進去了她的意見,梁清清下工回去的路上總能看見兩個男人拿著鋤頭在排水溝裡清理垃圾,隻是那乾活態度顯然有些敷衍,沒乾兩下就抽煙聊天去了,估計是沒把這個活計放在心上。
這梁清清哪能忍啊,轉身就給告到記分員那裡去了,果不其然,在扣工分的壓迫下人才會有動力,等再次看到他們的時候,那兩人鋤頭揮得都快冒火星子了。
見狀,梁清清滿意地點了點頭,餘光瞥到幾位大娘路過,連忙湊上去,“嬸子們,你們聽說了沒有……”
“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都趕緊回去看看自家防水工作做的咋樣,彆等到時候真的被淹了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我們家都買了好幾張防水布,做了沙袋堵在廚房和柴房門口呢。”
“聽說公社供銷社裡的防水布都快賣完了,再不去買就買不到了!”
聞言,幾位大娘站不住了,半信半疑地對視一眼,找了個借口便匆匆忙忙趕回了家,想必是找家裡人商量去了。
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梁清清勾了勾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句古話果真有道理。
由於找不到大隊長,她隻能改變策略,開始遇見一個人就裝作不經意地提一嘴跟大隊長說過的“新聞”,但彆人能不能聽進去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好在大部分人都能聽進去,留個心眼子,然後做出一些防水的措施。
她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便是聽天由命。
在開始搶收的第四天中午,暴雨如期而至,一開始隻是小雨,午飯後便越來越大,砸在傘麵上時間久了都震得手疼。
“還真下大雨了啊。”黃淑敏牽著鬆子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外麵的瓢潑大雨心裡直打鼓,“這能一連下一周嗎?”
真要按照這架勢一直下下去,那還得了?
梁清清知道這雨不光會一直下,而且還會一直連著下一個多星期,但是這時候說出來也沒人信,所以她隻是笑笑,“天氣預報說的,那應該挺準的。”
“嘖,幸好咱家準備了很多東西。”不然一直下下去,水肯定要進屋。
想到這,黃淑敏猛地看向旁邊仰著臉看天空的梁清清,這小姑子預感還真準,要不是她說要準備那些東西,誰會想到那兒去?
“小姑姑,我爹呢?”鬆子鬆開黃淑敏的手,然後鼓起勇氣一把牽住瞄準已久的另一隻手,大眼睛忽閃忽閃,細看還有幾分羞澀和忐忑不安。
突然被人牽住手的梁清清垂下頭看向鬆子,她這些天忙的很,都許久沒逗他玩了,這會
兒猛不丁地瞧見他(),覺得變化還挺大的。
農村孩子地上跑河裡遊?()_[((),每天都野瘋了,很少有注意衛生的,鬆子也不例外,每天在外麵玩到飯點才回來,吃完又跑得沒影。
小臉蛋黑一塊灰一塊,就連手指甲裡麵都全藏的黑泥,每天晚上被他娘王曉梅揪著耳朵罵都不聽,但今天除了皮膚有點黑以外,其他地方都乾乾淨淨,就連衣服都穿得板正,像是要進城一樣。
真是奇了怪了。
“你爺爺,爹爹,叔叔都還在地裡忙乎呢,估計要晚上才能回來。”
村東邊還有好大一片稻子沒來得及收上來,村民們都經曆過□□,舍不得就這麼看著稻子白白被雨水衝走,大隊長便讓男勞動力披上雨衣和蓑衣抓緊時間進行搶收,收多少都算賺到。
給鬆子解釋清楚後,梁清清也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你今天咋這麼白淨?沒去跟虎頭他們玩?”
聽見這話,鬆子眸中閃過一絲失望,小姑姑居然才發現他的改變,但是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終於願意跟他說話了!
“我……”
鬆子牽著她的小胖手緊了緊,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扭捏起來。
謔,這還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梁清清還想追問,王曉梅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笑著回答道:“他都這樣好幾天了,專門給你看的。”
“啊?”梁清清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王曉梅,又看了看紅透臉的鬆子,沒明白。
還是鬆子自己小聲開了口:“小姑姑你彆不理我,我以後都愛乾淨,再也不調皮了。”
聞言,梁清清愣了半響才想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開始搶收那天她半開玩笑似地跟鬆子說她討厭跟臟兮兮的小孩說話,結果一語成讖,忙起來後還真的就再也沒時間和機會跟鬆子說過話。
而小孩子分不清真話假話,還真以為她討厭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