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秀芝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王曉梅和黃淑敏也按照吩咐收拾好了衣服。
馬秀芝瞥了一眼黃淑敏手中的衣服,突然想起什麼,又對著王曉梅道:“把老大的衣服找兩套出來給帶上,範知青現在雖然住在醫院,但是也要準備換洗的以防萬一。”
“範知青自己不是有衣服嗎?我剛才看到他行李就放在屋裡的。”黃淑敏有些不解地開口問道,布票難得,鄉下人家要想存到能做一整套衣服的布票更是不容易,所以大家的衣服數都數的過來。
要是給範彥行分了兩套去,那梁書強能穿的可就不多了。
“範知青隻是暫住咱們家,我們哪兒好翻彆人的行李?”馬秀芝話沒說全,但是意思就擺在那兒,黃淑敏不是蠢貨,經過提點,自然也反應過來其中的深意。
一來,不隨便動彆人的東西是禮貌。
二來,範彥行出手闊綽在村子裡不是秘密,就算是她剛嫁過來沒多久也聽聞了幾句,如果她們在這會兒動了他的行李,萬一缺少了什麼東西,怕是長了十張嘴都解釋不過來。
為了減少麻煩,也是為了維護好家中和範彥行的關係,這行李是能不碰就不碰為好!
“還是娘想得周到。”黃淑敏訕笑一聲,為自己沒轉過來的腦筋感到羞愧。
馬秀芝沒說什麼,現在時間緊迫她就算想多說兩句都沒這個閒心,見張大嬸還沒過來,她連忙叮囑了王曉梅幾句,讓她拿著紙筆去找梁書強寫個信。
這個家裡會識文斷字的,也就梁書強和梁清清兩個人了,其他人沒怎麼讀過書,隻能勉強認識幾個字。
王曉梅走了,她們卻也沒閒下來,趕忙去廚房煮了些易保存的吃食。
倏然提起範彥行,黃淑敏也想起了這兩日村中的傳聞,視線先在鍋裡翻滾的熱水中轉了一圈,才看向正坐在灶台後麵的馬秀芝,嘴唇張了張,最後又合上了。
馬秀芝本就心裡急躁,餘光瞥到黃淑敏的欲言又止,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語氣淡淡道:“有什麼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平白惹人心急。”
聽見這話,黃淑敏心猛地一跳,咽了咽口水,連忙開口道:“我就是擔心小妹。”
“張大嬸不是說了他們都沒事嘛?”馬秀芝不以為然。
“可是村裡那些人都在說小妹不知羞恥,為了攀高枝,連臉皮子都不要了,居然趁著範知青昏迷,當著大家的麵親了他,想借此嫁給範知青,娘,你說這不會是真的吧?”
黃淑敏幾乎脫口而出這些話,可說完就後悔了,因為馬秀芝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異常難看,她還是第一次從婆婆臉上看到這麼冷的表情。
“清清那是為了救人!彆人不知道,你這個當嫂子的也不知道嗎?”居然還好意思來問她是不是真的!
馬秀芝聲音拔高,氣得麵上的肌肉都在抖,她可還沒忘了黃淑敏之前針對梁清清的事情,所以這會兒說話也難聽了些。
黃淑敏隻覺得委屈,這些話又
不是她說的,婆婆把氣撒到她身上乾什麼?再說了,誰知道梁清清是不是在救人,哪有救人往男人嘴上救的!彆說村裡那些長舌婦了,就連她都沒見過。
而且梁清清以前的風評誰不知道?這段時間不跟著蘇知青身後跑了,還當她轉性了,沒想到卻隻是換了個目標,在裝模做樣呢!
黃淑敏越想越覺得她的猜測沒錯,瞬間她的眼睛就紅了,嗓音也帶上了哽咽:“我當時就罵回去了,可是那些人根本不聽,還說我是在找借口。”
說完,黃淑敏抓緊了衣擺,有些心虛地瞅了馬秀芝一眼,她確實反駁了回去,但是因為不知道事情真相,再加上心裡存著跟他們一樣的懷疑,所以她也沒反駁到點子上,至少是沒怎麼幫梁清清說話的。
“……”
馬秀芝的視線觸及到黃淑敏眼中打轉的淚珠,理智也找回了一些,咬聲罵道:“這些碎嘴皮子,一天天吃飽了飯沒事乾,隻知道盯著彆人家的事說!”
罵完,顧及著家裡的和睦,終是歎了口氣,衝著黃淑敏軟聲道:“剛才娘被氣糊塗了,說錯了話,你彆放在心上。”
馬秀芝都這麼說了,黃淑敏就算覺得心裡不舒服,也不能當著麵再計較這件事,於是勉強笑了笑:“娘,我都沒往心裡去。”
沒往心裡去還能紅了眼睛?馬秀芝看了黃淑敏一眼,但是終究是不占理,最後什麼也沒說,隻是道:“彆管他們說些什麼,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謠言,要是清清對範知青有意思,早就下手了,還能等得到這次出事?”
這話倒沒說錯,按照以前梁清清的急性子,估計是剛對範彥行有了想法就會撲上去,哪會像村裡說的那樣,等到範彥行這次意外出事才出手?
但是隻說對了一半,梁清清非彼“梁清清”,現在的梁清清可沒有那麼著急,她講究的是徐徐圖之,打蛇打七寸,穩妥行事。
她早就開始撩撥範彥行了不假,但是若不是情況緊急,打死她都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對範彥行實施人工呼吸。
因為她要臉。
也怕範彥行會同那些人一樣想,反而壞了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