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耀著晶瑩的水珠。
範彥行的胳膊隨意搭在欄杆上,偏頭掃了幾眼不遠處的巷子,倏然淡笑一聲,散漫揚眉,嗓音低沉拖著長長的腔調:“我肯定沒有心虛,但清清你……”
話音停頓兩秒,狹長眼眸中含著幾分深意:“肯定是吃醋了。”
他說得輕飄飄,可語氣卻鄭重其事,好像的確有這回事一樣,梁清清差點兒都覺得自己是真吃醋了,臉色微變,漲得通紅一片,那雙清麗的眸子中也染上一絲韞色。
“你的想象力還真豐富。”
“承讓承讓。”
從嗓子眼裡憋出來的吐槽,卻被範彥行一句話給破解,梁清清狠狠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說剛才她無理取鬨說他跟彆的女生進過胡同巷子的事情,自知理虧,便挪開視線不說話了。
但是下一秒,她就猛地轉過頭再次看向了範彥行。
“以前沒跟女孩進過,但是以後……就看清清你答不答應了。”範彥行修長的手指敲打在欄杆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在她心上。
而巷子裡,那對情侶已經抱到了一起,似乎是在深情擁吻。
梁清清嘴唇微微抿緊,臉頰開始滾燙,眼神也變得閃爍起來,慢吞吞到最後才溢出一句:“哼,想得美。”
話說得很快,仿佛在掩飾內心的情緒。
*
雨過天晴後,一連幾天都是萬裡無雲的好天氣,範彥行就在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出院了。
三人沒什麼行李,就幾件衣服,一個包裹就給全裝上了,由梁軍強和範彥行輪流背,梁清清則拿著瓶汽水在旁邊當個美麗的花瓶。
天氣一好,溫度就自然而然地上升了,熱得整個人都蔫蔫的。
他們正好趕上回村的拖拉機,梁清清趕緊上車找了個靠裡麵的位置,這次出來的匆忙,他們連傘都沒拿,隻能將衣服罩在頭上用來防曬。
範彥行不動聲色地擠開想要坐在梁清清身邊的梁軍強,隨後直接落座,關切地問道:“我幫你把水拿著?”
梁清清點了點頭,將汽水瓶子遞給他,兩人動作自然,根本沒有注意到車上其他人投過來的打量視線,還是有人開口了,他們才察覺到不對勁。
“這不是範知青嗎?這是出院了?”
說話的是一個男人,之前乾活的時候和範彥行分到過一起,兩人說過幾句話,但是關係屬實算不上熱絡,見他向自己搭話,範彥行有些詫異,但還是頷首,語氣不冷不淡:“是,今天剛出院。”
“出院了就好,當時那麼驚險的狀況,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後怕的很。”趙勝笑了笑,視線看向他旁邊的梁清清,意有所指道:“多虧了有梁家丫頭照顧啊,不然估計好得還沒那麼快。”
話音剛落,範彥行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一雙銳目緊攥著趙勝,唇邊勾起一抹諷笑,“你眼睛是瞎了嗎?我軍強哥你是看不到?”
這話說得絲毫不客氣,根本沒有顧及趙勝的臉麵,但有些人不要臉多管閒事,他也就不用給他臉了。
聞言,梁清清放肆地笑了出來,倚在車壁懶洋洋地看著趙勝,眸中卻一片寒意。
梁軍強蹭地一下站起來,胳膊上的腱子肉都跟著動作抖了抖,再加上他挺拔的個子,陰影瞬間將趙勝籠罩,嚇得趙勝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心中無比後悔當了這個出頭鳥。
他怎麼忘了梁家還有這位牛高馬大的愣頭青!誰敢欺負他妹妹,那就等著挨揍吧!
梁軍強看著趙勝這副慫包樣,心中冷哼:就這點膽子還敢瞎張著一張嘴巴亂叫。
“咋的,你是想找事?”
“沒有,沒有,我就是隨口一說。”趙勝咽了咽口水,瞄了一眼梁軍強捏著的沙包般大的拳頭,訕笑一聲,連連否認了兩次。
“管好自己的嘴。”範彥行低沉的嗓音當中蘊含著不易察覺的危險氣息,一雙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猶如寒冰刺骨。
天氣炎熱,趙勝卻感覺渾身都是冷汗,打濕了後背,布料緊緊黏在身上,這是剛才麵對梁軍強武力威脅時都不曾感受到的壓迫感。
趙勝連忙點了點頭,腦袋垂得極低,其他人目睹全程,哪還敢再說話,是以回村的路上,車上都安安靜靜的,不知道是不是有這個原因在,梁清清難得沒有暈車。
拖拉機晃晃悠悠進了村,他們下車後直奔梁家而去,但是正值上工的時間點,家裡空無一人,梁軍強便跑去田裡找馬秀芝要鑰匙。
好在農村地界沒有鎖院門的習慣,梁清清和範彥行坐在廊下的木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這天氣比下雨前還熱。”梁清清盯著院子地麵,雨時這裡還是一片稀泥,但經過幾天的陽光暴曬,現在早就恢複往日的乾燥,而且看得出馬秀芝他們是有每天打掃的,院子各處都乾乾淨淨。
範彥行視線一直都落在她臉上,聽見這話,知道她怕熱,便安慰道:“進入十月就涼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