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從王家往回走,路兩旁都是圍觀的百姓。
國相成親可是難得一見的大喜事,大家都出來沾沾喜氣。
徐冰身穿紅色長袍,胸口掛著一朵紅綢捏的大花,昂首挺胸坐在馬背上。
花轎上的王庭玥蒙著蓋頭,手裡抱著蘋果,聽見外麵的歡呼聲,忍不住翹起嘴角。
有百姓不清楚轎上的姑娘是誰,小聲詢問:“新娘子是哪家的姑娘啊?家底可夠殷實的!”
後麵的陪嫁整整六十四台,裝的滿滿登登,把抬箱子的扁都壓彎了。
其實這些東西,有一大半都是王夫人留下的嫁妝,剩下的一部分則是王客生前給女兒準備的。
他覺得自己虧欠女兒太多,當初要不是他識人不清訂下了婚事,女兒也不會受到連累,以至於二十多歲還沒能成家。
不過王客為官清廉,並沒有多少積蓄,僅存的一點銀子都補償給了女兒,沒有錢給兩個兒子在官路上打點。如今大兒子隻是個六品的閒職,小兒子在平山書院任教諭。
不過王家兄弟倆卻從未怨恨過姐姐,相反姐弟的感情非常好,他們也同樣心疼長姐。
花轎很快就到了徐府門口,有吉人宣讀婚書,然後全福的人去掀轎簾,把新娘子從花轎上接下來。
全福的人是指上有父母,下有兒女,夫婿健康,闔家美滿之人。
掀轎簾的福人是禮部侍郎的娘子,姓劉是個長相圓潤,性格爽朗的女子,她最愛乾這個差事,誰家請她從不拒絕,用她的話說:“這是看得起我,讓我沾喜氣呢!”
她滿臉笑容的掀開簾子,握著王庭玥的胳膊把人扶下來,然後一步一步的引到徐冰身邊,讓新娘子拉住綢緞的另一端。
徐冰就這樣慢慢帶著她進了家門,跳過馬鞍,跨過火盆,最後在一眾親友的見證下拜堂成親。
宋玉竹來時剛巧趕上拜天地,徐冰遠遠看見他,連忙伏地跪拜。
宋玉竹擺擺手讓他先完成儀式。
拜完天地,宮裡的賞賜也來了,兩對多子多福雙耳圓肚瓶,玉如意兩柄,珊瑚擺件兩對,玉碗十雙,玉碟十雙,玉簪八對以及布料若乾……這些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討個彩頭。
大臣們都在感歎,徐相跟皇帝的關係確實不一般,這賞賜可不薄。
徐冰夫妻二人謝恩後,按照流程便是入洞房。徐冰把夫人送回去後連忙跑回前院,在側廳找到宋玉竹一行人。
“拜見皇上!”
宋玉竹嘴裡含著喜糖,笑眯眯道:“快起來吧,徐相今日看著格外有精氣神。”
徐冰老臉一紅:“陛下,您就彆打趣屬下了,臣給您在正廳單獨擺了一桌,請移駕過去。”
宋玉竹擺擺手:“酒就不喝了,朕在這裡他們也吃不下去飯,讓趙驍代我喝兩杯就得了。”
“哎。”
“行了,你快去招呼客人吧,朕這就回去了。”
臨走前宋玉竹抓著趙驍的胳膊囑咐:“少喝酒,喝多了又該頭痛。”
趙驍把他送上馬車,“省得了。”
皇上離開後,其他人果然放開許多,特彆是武將們,一群大老粗,吵吵嚷嚷喝酒像打仗似的。
平日裡難得聚這麼齊,今天不談正事隻拚酒量,喝到後麵都對壇子吹了。
相比而言,文臣那邊斯文許多,平日裡在朝堂上勾心鬥角慣了,如今有機會坐在一起,免不了還得擠兌兩句,氣氛搞的有些尷尬。
還有些人,喝點酒就原形畢露,嘴裡說出的話越來越不著調。
“要我說,徐相就該娶個年輕貌美的娘子,娶這麼個半老徐娘有什麼意思?”說話的又是孫資政,他仗著自己年紀大
,彆人不跟他一般見識,愈發不像話。
同桌的參政拽了拽他的衣袖:“孫大人,大喜的日子,莫要說這些了……”
“嗝,我說的有錯麼?娶個年輕漂亮的還能多享用享用,娶個年紀大的,沒準連蛋都下不來。”
“您喝多了,我送您去歇歇?”
“彆拉我,我沒喝多,我酒量好著呢。”孫英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鄰桌的人見狀忍不住小聲嘲笑:“他倒是懂得享受,前些日子娶了個十六歲的女子續弦,比他孫女都小,一把年紀的人也不知道害臊。”
其實孫資政一直揪著王庭玥的年紀不放,其中另有隱情。
當年王庭玥守孝結束已經二十多歲了,有媒人張羅著給她說續弦的官員,其中就有孫資政。
那會孫資政都年逾五十了,比王客還大好幾歲呢,他怎麼可能把女兒往火坑裡推?直接命小廝大棒子把這不靠譜的媒人打了出去。
這件事傳到孫英耳朵裡,可把他氣的不輕,心道這王家姑娘還是的什麼天仙不成,嫁給給三品大員做正妻還委屈她了?!
後來王庭玥的婚事一直不成,也有他的手筆,他暗地裡派人攪和黃了好幾次說媒。
一直把王客熬死,王庭玥熬成老姑娘,他才暗戳戳的得意。想趁這機會納她為妾室,讓她後悔當年沒答應嫁給自己。
誰能想到張齊開橫插一腳,直接把人介紹給了徐冰。偏偏這假人孫資政都得罪不起,他心裡恨得要命,隻能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眼見他越說越不像話,同桌的官員要麼低頭吃菜,要麼找借口去茅廁。這種人誰敢跟他坐在一起啊,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大喜的日子,其他人也不想讓他惹出事端,連忙叫了府裡的小廝,扶著孫資政去旁邊休息。
“莫要拉扯我,老夫會走路!”
“這就是徐相的待客之道嗎!”
“王庭玥哪裡好?哪配得上徐相您啊……改日老夫送你幾個顏色鮮嫩的姑娘嘗嘗,便知道這人老珠黃的娘們沒意思了。”